后来,他们在路上捡到了丘丘,再后来,他们在村子里置了块田地,用攒起来的钱盖了房子,苍越依旧好斗,常带着连走路都不稳的丘丘去山里搞破坏,捉完野兔又去捕鹿,可远处家里的袅袅炊烟升起时,他们会不约而同地望过去,然后带着得手的猎物回家。
丘丘身上全是灰,活像个小煤球,唐青临气得屈起手指敲他的小脑壳,命他不许再出去瞎跑,可丘丘唯苍越马首是瞻,扬着小脑袋说:“老大做什么丘丘就做什么!”
唐青临回头瞥了苍越一眼,苍越立马撇清干系,“我没让他跟来,他自己要来的。”
唐青临还能怎么办,他拿这两只狼从来都没有办法。
夕阳西下的时候,唐青临把碗筷洗好放在竹筒里,然后擦了擦手,走到门外。田埂上有一处高地,正对着太阳落山的位置,一大一小两只狼趴在上面,风把丘丘背上的软毛吹起来,丘丘觉得冷,就往苍越的身下缩了缩,苍越懒得动,也没踢开他。
唐青临走上来的时候,丘丘跳到他怀里,欣喜道:“爹爹,大山一口就把太阳吃掉了。”
“是嘛,就像丘丘吃骨头一样。”
丘丘咯咯地笑,在唐青临的怀里打滚。
苍越睡得安逸,没有变回人身,唐青临摸了摸他的耳朵,然后慢慢躺下来,枕在他的身上,闭上了眼睛,夕阳把他们都染成了温暖的橘红色。
时间好像可以无限延伸,漫长得没有尽头。
第二十章
两百年前的苍越,还不像现在这般沉默寡言,那时候的他是望山出了名的疯子,因是狼人和人类所生,一出生便拥有其他狼人梦寐以求的幻化成人形的天赋,可他却不珍惜,厌恶人身,好勇斗狠,天不怕地不怕,四处结仇积怨,他毫不在意,恨不得所有事都能用打架来解决。
他觉得狼天性如此,可其他狼人不像他这样想。
狼人一族诞生在远古时期,随着人类的繁衍生息,狼人的领地逐渐缩减,再加上人类术士的出现,狼人被视作不祥的妖物,更遭灭顶之灾,到如今,仅存的狼人族群全都迁徙至北方望山,远离人间,自在生活。
可几十年前忽然有传言称,食人心可有助于幻化人形,于是在望山待腻了的年轻狼人开始蠢蠢欲动,想尽各种办法,或金钱或女色,诱骗无辜的人类进山,然后再杀人剖心。
唐青临就是被诱骗进山的人类之一。
但他不是被黄金屋和颜如玉骗进来的,他纯属倒霉。
唐青临从小就是个霉运缠身的人,五岁死了爹娘,吃百家饭长大,十岁到了一户乡绅家里当下人,还没待几年,乡绅病死,三个儿子分家析产,唐青临同老宅里的人一起被赶了出去。后来他又去县里有名的春晖楼里当小伙计,这才有了栖身之所。
春晖楼是个风流去处,晚上都是琴声不断燕歌赵舞,唐青临要端茶倒水忙到夜里三更才能回家,但比起一个人待着,他更喜欢热闹,总要留到最后才走,老板见他本分老实,常常多给他点赏钱,可偏偏他运气不好,攒了两年的放在枕下的钱前几天又被贼偷了,他又得从头开始。
这天他被酿酒的王老头拉去城北送酒,王老头说转来的钱分他一半,唐青临就跟去了,可出了城北,王老头还不停下骡车,一路往北开,唐青临越看越不对劲,正要跳车的时候,后脑勺被猛地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