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就此敲定,岱钦又召来左贤王与一应将领,商议出兵日期与作战计划,贺希格留了人听着,自己则借口远行疲累,先行告退。
齐绍见他离开,知道他心有疑虑,也托辞身体不适,出了主帐去寻贺希格。
四下无人,帐外俱是亲信,贺希格克制着不悦,一贯温柔的声音中带了一丝埋怨:“你刚才为何要那样说?”
齐绍垂眸,似有歉意地叹了口气,复又坚定地抬起头来:“我已思虑良久。”
“岱钦深知我脾性,我若直接答应,反而会引起怀疑。”齐绍说着,目光落在面前的男人脸上,他生得黑发黑眼,形貌最似夏人,总是令齐绍想起故乡,“这是其一。最重要的是,我曾发誓永远只对敌人拔剑,要我对昔日同袍刀剑相向,哪怕是做戏,我也做不到。”
“对不起,我不能再继续我们之前的计划了。”
贺希格闻言眉头皱起,齐绍道:“陆祁乃我旧部,有他领兵,夏军三月内应不至落败,绍只求右贤王助我离开北狄,此后诸事,悉如约定。”
既然必有一战,齐绍更希望是自己离开北狄、重回军中,正大光明地与岱钦沙场再见。
这些时日下来,他不说对狄人的兵马了若指掌,也比从前更多了几分了解,加上有贺希格在,哪怕他不做这个卧底,他们的胜算亦高于五成。
至于其他约定,则是胜利后扶持贺希格为王,北狄将向大夏臣服为藩属国,从此休战止戈。
“……倒是我思虑不周了。”
贺希格沉思许久,眉头舒展开来,仿佛很能理解齐绍的苦衷一般,握住他的手沉声道:“那你便同我一起去叱罗部,计划有变,更需速战速决。”
是夜,有飞鹰自乌洛兰王庭振翅高飞,一路向南而去。
景康三十七年的春天,注定是一个不同寻常的春天,朝乾门外的血腥之气还未散去,朝中已改换了一番天地。
只有一人事二主而屹立不倒,那便是丞相沈琢。
世人皆道沈相有从龙之功,贵不可言,殊不知那龙椅上的新帝,其实恨他入骨。
夜色深沉,巍峨宫殿中彻夜明灯,龙涎香的气息溢满了整个寝殿。
“沈琢,沈成玉,你贱不贱啊?”靳奕咬牙切齿地念着面前男人的名字,“你以为你做了这一切,朕就会喜欢你么?你不过是朕的一条狗!”
“臣心悦陛下,甘愿做陛下的走狗。”
沈琢被扼着手腕压制在龙床上,发冠扯落,黑发散开,一张俊秀斯文的脸孔如冷玉无瑕,目光沉静地望向压制住自己的男人:“陛下亦无需喜欢臣……为君者,无情方能成就大业。”
靳奕脸色一沉,身下一用力,便换得沈琢一声痛呼,平日里端方雅正的丞相大人此时终于失了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