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老夫被罢相之后什么都不知道了,现在成了瞎子聋子,原本那些人一个都不见了,现在看来连你这被陛下关起来的人都不如,哎!”窦婴忽然想起了什么:“灌夫昨日来找老夫,想让老夫帮帮他,可……”
苏任摇摇头:“就灌家的事情,没有被诛灭九族已经算是陛下开恩了,能留下灌强我觉得是陛下放过了灌家!”
“可王温舒在颍川杀的人头滚滚呀!”
“要我说就两个字,活该!”苏任有些生气:“颍川一州之地灌家独占六成,整整四个县,一般的王爷都没有这么大的封地!”
窦婴摆摆手:“也罢,老夫不管就是!”已经能听见公孙弘训斥李敢的声音了,窦婴摇摇头只能起身往外走:“不说了,又连累你的学生了,灌强还在家里,此事不可为,也就让他死了这心吧!”
窦婴刚出去,李敢就垂头丧气的进来了,见苏任还在院子里喝茶,有些不好意。李敢因李广的原因和自己的侄子李陵一起被补为校尉,只不过李陵留在李广账下,李敢被皇帝安排进了禁卫军。李敢多次想要调出来,无论是去霍金的账下或者霍去病账下,最不济去千里外的沙漠投奔大哥李当户都行,但是皇帝只是不允许,还被安排来看守苏任。以前窦婴为相的时候还好,只要不是霍去病和霍金那些二百五来,一般不会有什么事情。自从公孙弘为相,事情就不好干了。
苏任微微一笑,示意李敢坐下,让刘高重新拿过一个茶杯,给李敢倒了茶:“你这养气的功夫还不行呀,这样怎么能担大任,做大事就要有唾面自干的本事,你看看人家公孙弘?”
李敢有些无奈,端起茶杯小小嘬了一口:“老师,您说我什么时候可以领军?待在禁军里实在没意思。”
苏任微微一笑:“连你都觉得这长安不能待了,那就说明真的不能待了,你也不用担心,快了,别着急。”
外面的世界一天一个样,苏任是能感觉到的,他这个小院虽说是个监牢,每日里来来往往的人倒也不少,以前的古旧,后来的朋友,既有商界的搭档,也有军中袍泽,总之是每日都会有人来。从这些人身上能看到他们的担心和害怕,不少人已经流露出了准备离开的意思。
皇帝的一系列动作地目的苏任也明白,大汉国自开国以来就有一个隐秘却世人皆知的传统,那就是后世人常说的“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汉初的大将军韩信,就是最好的例子。苏任现在虽说没有韩信那般功高震主,却也不相上下。王温舒只是一个引子,且只是开头。苏任之所以不愿低头的原因就在于,这头低一次,就再也不可能抬起来。就如同当年的淮阴侯那般,一步步的退让,最终将自己退让成了一具死尸。
对于苏任的情况,皇帝不闻不问,哪怕他知道每天都有人不断的给苏任透露朝廷或者街面上的各种消息,依旧不管不问。当然,他也不允许旁人为苏任说情,王温舒之所以被重用,有很大成分是刘彻和苏任在较劲。刘彻要用王温舒向苏任显示自己强劲的肌肉和威严,苏任用沉默来给皇帝陛下还以颜色。这两人就好像角斗场上的力士,你一脚我一拳打的拳拳到肉,却从来没有下死手的意思,只为了让对方屈服。
没事干的时候时间就过的很快,从花开到花落好像一转瞬间就结束,连欣赏一下的时间都没有。枝头上的绿叶已经变黄,透过黄叶洒下来的阳光有些刺眼。苏任喜欢坐在树荫下邀三五好友聊天,谈论些天南海北的有趣故事,没有俗世间的事情烦心,也不用为将来和眼前的事情分心。可是现在他的身边只有刘高,两人朝夕相对就好像七年之痒的夫妻一般已经无话可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