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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工请。”容奚伸手示意姜卫平入座。

身为铁匠,姜卫平有自知之明。

匠人卑贱,遭旁人轻视多矣,未料,容氏大郎竟无丝毫鄙夷之色。

“多谢容郎君。”姜卫平真心实意躬身一拜,后面不改色,与容奚相对而坐。

容奚又纵其左腿,终觉舒展几许,顾不得繁琐礼节,开门见山。

“听闻姜工手艺非凡,我本欲亲自上门拜见,然前日不慎落水,伤寒入体,医者嘱咐不能见风,但我实在仰慕姜工绝技,只好冒昧邀你前来,若有怠慢之处,万望海涵。”

他语速不急不缓,真诚恳切,姜卫平听其所言,顿生些许感动。

传闻容氏大郎顽劣跋扈,欺男霸女,无恶不作,如今想来,传言不可尽信。

“郎君言重,若有吩咐,某定当竭力。”

见其跪坐笔直,礼数周全,容奚心中好感更甚,“既如此,姜工不必拘谨,随意便可。”

他言罢,径直屈腿踩地,于刘和看来,极为失礼。但他身为仆从,又不能教郎君行规矩之事,只能憋在心里。

茶水温凉,姜卫平啜饮一口,渐心绪平和,主动提及:“郎君是要锻造器物?”

容奚展袖取纸,置于桌案,递至姜卫平面前,笑容愈深,目光明亮。

“姜工请看。”

纸面软而泛黄,墨汁勾勒出几份器物构造图,器物之状跃然纸上。

姜卫平从事锻铁近十年,他从未见过这般铁器,心里好奇如同猫抓,然碍于职业素养,终是未问出口,只道:“某从未锻造过此类器物,若是所造之物与郎君心中不符,还请郎君见谅。”

见其神色并无为难之处,容奚知他不过谦言,笑容愈加灿烂,齿列白而齐整,颊上之肉因笑堆积眼尾,唯余两条细线。

姜卫平亦露出淡笑。

若是容氏大郎身上余肉尽除,想必定是位俊秀不凡的小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