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煌入神注视着紫宸殿大柱上花团锦簇的吉祥图腾,恍然未觉自己唇边的笑意已探出它狰狞的爪牙:“就是知道,所以才不甘心。”
“凭什么我在床上担忧得辗转难免,害怕明天自己就被叔父赐下一碗毒药鸩酒的时候,你在凤陵摘星楼阁里不知烦忧,大把人盼着你露出个笑脸?”
“凭什么我讨好着叔父姜氏,不敢露出半点真正性情,温良谦恭讨着朝臣赞许,供奉喜欢,生怕踏错一步路,说错一句话就要永堕无间深渊的时候,你能爱憎随心,想给谁脸色看就给谁脸色看,从没尝过哪怕一星半点委屈的滋味?”
冕旒在通天冠上摇摇晃晃,姬煌波澜不惊的表面功夫终于破功,激动向前踏出两步。
“哦。”
谢容皎终于赏脸回了一声他。
更赏脸地加了一句:“你废话真多。”
像足了江景行口中言多必死的反派。
要是谁比谁更委屈,那江景行不委屈?江家满门的性命不委屈?
这世上谁没受过几个委屈?
受委屈又不是能让你光明正大把恶意散遍全天下的理由。
人总要为自己做下的恶付出代价。
姬煌忍气吞声那么多年还是有点涵养在的。
刚才一时的情绪起伏是他有意为之的对多年积攒怨气的宣泄,而非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失态。
这会儿他又会到自己习惯的那张假面具里去,甚至还有心思冲谢容皎微微笑了一笑:“世子千万别怪我牵累无辜,毕竟若无我杀父仇人的庇护,你活不到现在那么逍遥自在。更何况当年江景行未成圣时,令尊出的力可不算少啊。”
谢桓一定非常后悔。
当年出过的力,都化成了现在流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