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长澜当然不会看不出朝臣的那些小算盘。
他刚跨步向前想要质问出声的老臣,就被姜后强自平稳的语调压下:“言之有理,那么先拨一部分的镇北军去西疆做缓冲,同时各地抽调守军,分批前往。”
含元殿内空气仿佛悬了刀子,咽得姜后呼吸生疼,喉间干涩出血:“此事就此照做,不必再议。”
离她拔剑断案未过去多久时间,长剑出鞘时的剑光和破空厉风还刺得群臣耳目生疼,眼见着姜后已然让了一步,不敢多逼。
满殿上下皆清楚镇北军剩下那点儿军力,不够在北荒十二部手下守住北疆的。
姜后、姜长澜和与他们有对立之势的群臣,此刻转过的念头竟是一个字不差的一样。
只能希望于谢归元的归元军争气点。
希望那支活像是被人杜撰出来的传说里的军队在这一次依旧战无不胜,未尝一败。
被他们惦记念叨的正主被人堵在南域北周交界之处,最大的一道关卡之外。
驿道显然是被人提前清场过,空旷无人,苍茫一片,唯有古来有之的青山环绕伫立在驿道侧旁,见过商队带着不世的奇珍和能将驿道压出重重辙痕的金银往来;见过或许高门大户,或许寒门小家出游时的欢声笑语,小娘子裙边一缕香气犹萦绕在鼻边;也见过月黑风高夜里,山匪拦路抢劫,鲜活的生命流逝在刀箭之下。
它即将要见证的是一位大乘强者的陨落与死亡。
那位大乘强者还有更响亮,响亮到震耳欲聋的名头。
那支纵横九州的归元军主帅,谢归元。
四名大乘,十二名小乘和一眼望去密密麻麻占满了驿道的修行者将谢容华团团围住,这样一来,别说是谢容华这样显眼的一人一马,连只蚊子也恐难飞出去。
四名大乘中并非全然是荒人,至少谢容华认出一名眼熟的凤陵城供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