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十几年同世子朝夕相处,看着这小孩长大,齐桁就算再如何封闭,对世子,也始终是有点感情的。

只是他分辨不出来这究竟是何等情谊,他只知道他记得小世子用自己的长命锁换了个板车,也记得小世子冷着脸叫他穿冬衣,还记得那桂花馅的青团……

更别说那一声师父后无数独处的日子。

他喜欢吃的,觉得有趣的,这小世子都会捧到他面前。

不同于寻常人对他的敬畏,小孩儿对他的态度始终是不一样的。

也叫齐桁有些模糊了那个界限。

他常常会因为世子非得等他一同用早中晚膳,忘了自己并不是寻常的“人”,忘了自己是玄术界的祖师爷,忘了自己这具身体无论怎么折腾,只要不是天雷劈下,就永远不死不灭。

齐桁是头一会体会到“人”的味道。

他垂眸静静的瞧着从茶壶里顺着滑出的一小片漂浮在茶杯里的茶叶,一想到方才那句“我活得过今年冬天么?”,他心里就无端的生出一点烦躁。

而这点躁意在想到他的确没有法子去改变时,就瞬间酝酿成了旁的情绪。

齐桁品不出这究竟是何味道,他只知他还是头一次有这样的感受。

闷得他这几百年来的修行都化作了泡沫,脑子更是乱得快要无法冷静思考。

人的寿命是天定的。

人的命盘几乎定型,只有少数情况下遇上了非人的因素才会出现变故。

而这其中但凡是个人,便必定会有一两个死劫,世子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