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刚刚开始就有些莫名的焦躁不安。
照道理说,鬼新娘的事情都走到主犯被拉到警察局了,四舍五入相当于沉冤昭雪了,排除掉鬼新娘这个因素,为什么大家还是印堂发黑,一脸死劫将近的模样?
连带有几个片警的面相都出现了变化,但是他们一身正气,又都是壮年,撑死了病一场。
就算是群体性食物中毒,但是片警到这里后也没喝过一口水,吃过一口东西,食物有毒也毒不到他们啊!难道真的是地震或者地陷?
想不通。
队伍已经到了他们这里,南时推着过杏仙上前登记,自己则是摸了手机照了照自己的面相——得,黑气更重了。
终于到了南时,南时上前之前四周环顾了一圈,确定自己是最后一个人了,这才按耐住心下的不安,低头写起了资料,身份证号才写了一半,就听面前的片警说:“哎!那边两个!红衣服和黑衣服的,你们过来登记一下!”
南时一愣,下意识的扭头去看,就见本来应该空无一人的酒席台面边上有两个一红一黑的人背对着大家坐着,都是短发,看不出是男是女。
“红衣服和黑衣服的,就差你们了,速度快点!”片警又叫道。
那两个人仿佛没听见似地,就这么僵直的坐着。
一阵寒风拂来,吹得大家不禁的打了个冷颤,给南时登记的片警搓了搓胳膊,喃喃道:“没听说今天下午降温啊……”
南时也被吹得哆嗦了一下:“天气说变就变。”
“可不是吗?”片警的同事回了一句,南时和过杏仙是一块的,过杏仙是举报人,基本是没多大的嫌疑的,片警什么人没见过?这两个一看就是两个挺好的新世纪小青年。他拿着自带的茶杯灌了一口热水,和同事道:“我去把那两个叫来,你先弄着,早点弄完我们也好早点回局子里去。”
南时笑了笑,把最后几个数字填完,刚想起身,只听后头惨叫了一声,还有重物摔在地上的声音。他扭头一看,只见刚刚去叫人的那个片警摔倒在地上,明显是起不来的样子,他的手有点颤抖,但是还是在极力镇定下来:“……你们两个,把你们的正面漏出来!现在是在办公事,不要开玩笑!”
有两个片警冲了过去,把人扶了起来:“怎么回事?老柳你怎么摔了!”
柳警官咽了口口水,挣扎开他们,自己站稳了:“没事,这两个年轻人在搞奇装异服,把我吓了一跳。”
今天这场景够诡异了,还有人搞变装,也不知道脑子怎么想的。
南时突然脸色煞白的站了起来,一手就把过杏仙往外推:“走,快走!”
“南小时你干嘛!”过杏仙也没闹明白南时想干嘛,有些奇怪的看着那边两个人:“怎么了,不就是两个人嘛!”
“瞎了你的狗眼了你看那是人吗!”南时忍不住骂道。
婚事和白事本就是有极大的煞气,但是总体来说喜煞影响范围要小一点,没有白煞那么有口皆碑。家中老人应该都关照过小辈,遇到有人出殡,小孩子都要躲到一边不准看,如果是家里办白事,棺材抬出家门的时候小孩子也要躲到屋子里去,这就是在躲‘煞’。
同款的还有一个说法,就是年纪太大的老人也要避开这些。尤其是伴侣出殡,还活着的那个千万不能送,容易让‘对方’起留念,带着老伴一块走。
但是所谓的‘煞’并不是特指某些鬼怪,南时更相信它只是一种特殊而弱小的气场,当‘煞’遇到了同样不稳定的气场的时候,就容易互相影响——比如小孩、老人这样的。
但是面前这两个,并不是通常意义上的喜煞和白煞,它们是更具体化也是更凶戾的存在——在参与别人的喜事的时候死去的人、参与自己的婚事死去的人化成的喜鬼和丧鬼。
在南时老家有这么个说法,如果参加喜事的时候如果看见一个浑身穿黑、满脸苦丧,孤零零坐在角落的人,千万就要当做没看见他,否则你就被丧气鬼盯上了。同样的,如果参加白事,遇到一个浑身穿红的人,也千万别搭理他,最好赶紧跑路。
这两种鬼的煞气极大,一个是在自己最幸福的时候死去的鬼,一个是在别人最幸福的时候自己死去的鬼。
同样都是阳气低气场不稳的人撞上,撞上白煞喜煞或许还有救,撞上喜鬼和丧鬼,那重则殒命,轻则去庙里住一辈子吧。
最恐怖的在于,这两种鬼是完全无法交流的,他们内心已经被怨恨和遗憾侵蚀殆尽,想的只有杀人,让别人也来尝尝他们的痛苦。
别问南时为什么知道这两种,问就是他师兄给他科普过《遇上别管快跑的鬼怪百科大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