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之前南时算喜丧煞那回,算出来是能得个大好处,实际上好处是得了,中间的苦果却也是吃了的。

他当时那么说,一是刻意唬南时,二是为了引动南时的兴趣,人学什么若是有了兴趣加成,自然是要热情几分的。

“想着。”池幽吩咐了一声,目光自南时的命数上一一掠过,握着他的手加速了命盘的转动,顷刻之间一颗星辰自命盘中脱离,进到了两人眼前,池幽方松开了他的手:“说说。”

若是做到这一步,南时还看不出来,那南时也就不是南时了。

这一颗星辰是巨门星,也是南时曾经的命宫主星,入旺则主伶牙俐齿,入陷则主口舌是非,此刻这颗星辰黯淡,显然是主口舌是非的。

南时手指一动,星辰后方展现出十余条因果线,其中最结实的一条线被南时抓取了过来,手中丝线冰凉,他略略一感知便感受到了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气,他脑中闪现了几个画面,南时便松开了手,眼中闪烁了一丝明悟:“真的是预知梦。”

“嗯。”

其实这洛书秘图有点绕,但确实是要比简单的铜钱卦清楚许多,主口舌是非,说明他所问的事是由口舌是非而起,后方连接着的十几条因果线说明至少有十几个人或者十几件事由于南时而发生了变动,再探由主线,便几乎能够摸索到因果之象。

比如他现在大概知道那个庙在那儿了,在西南方的群山,应该就在s省或者g省那一带,他方才感知到阴气就松了手,如果再仔细一点,应该还能看见更多。

南时缓缓吐出了一口气,要不是池幽就在一旁杵着,他都想竖个大拇指夸一声‘雕’了。

他侧脸看向池幽,见池幽仍抬头望着他的命盘,有些好奇的问道:“师兄,你看出什么来了?”

池幽眉间一动:“在看你的姻缘,倒是很近了……明年过年的时候,你会有一桩姻缘。”

南时笑吟吟的瞧着他:“七分天定,三分人定,除非老天爷按着我的狗头拜堂,否则这姻缘必不能成。”

明年结婚?他倒要看看是老天爷是把他的脑子挖出来让他跟被下了降头一样爱上别人,还是把池幽的脑子挖出来,让池幽像是被下了降头一样爱上他。

“倒也不必如此抗拒。”池幽看他脸上隐得极深的一丝讥诮之色,不禁问道:“论理,你年岁已经不小,论情,我也不曾管制你与人交际,为何总是不愿?”

南时挥散了洛书秘图,身体微微一倾,细碎的衣物摩挲声掠过了池幽的耳侧,南时自池幽与床头的缝隙中将自己的烟捞了过来,睡袍自他的腕间自然垂下,露出了一截白皙的手臂来,他低头叼了一根烟,却未点燃:“师兄,我一个人过得挺好的,也没什么想和人结婚的想法,您就别劝了。”

“反正咱们招摇山讲究的是师传徒,又不是父传子,您与我没有血脉之联,难道你就不认我这个师弟了?”南时轻笑道:“这事儿我们已经说了好多回了……我本就是克子的命,又是个断袖,成婚祸害谁去?”

池幽凝眉道:“倒不是血脉……”

南时打断道:“我懂,师兄是怕我一个人孤寂……但你想想,你在呢,我也在,你不会走,我也不会走,咱们师兄弟是一辈子都能待在一处的,孤寂个什么?真要寂寞了嫌弃床头没人说话,您放心,我一定来爬您的床。”

“……胡言乱语。”

“哎,您别误会,我的意思是和您抵足而眠,讲讲话什么的……总之,师兄不嫌弃我就行。”

第138章

池幽眼睑低垂, 晕黄的灯光透过细密的睫羽,在他脸上投下了如蝶翼般的剪影。池幽其人,便是这样静静地坐着, 不言不动,都能无端的让人联想到月射寒江、独钓江雪之流的景象。

南时摸出了打火机点燃了烟, 乳白色的烟雾自苍白的唇中溢出, 大大方方的将视线落在了他的侧脸上,不禁暗自感叹了一声自己栽得是真的不冤枉。

南时觉得这个世界上不存在无缘无故的爱情, 但凡是喜欢上, 必定有它的原因。

人么, 总是视觉动物。看见好看的、漂亮的,大多数人哪怕不想入非非,那也都是忍不住要多看两眼的。多看了那么两眼, 才有心情去了解美丽皮囊里的灵魂又是怎么样的。

要是这人好看,又有学识有能力,又对自己好得不行, 又确实没有什么血缘关系,年纪也差的不太大……其实应该是看起来差得不太大, 那喜欢上好像也不是什么很奇怪的事情。

当然, 若是池幽顶着鹤发鸡皮,南时觉得自己也不一定就真的能起个歪心思。

要是一个人长得又丑, 人品又恶毒下三滥,还没能力没本事,这要是还能一眼就爱上的,恕南时直言, 这可能是被下了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