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沉默, 他倒是想起了这事,司马一家的几个人才,可都是跟着张华大军一路从河内过来的。
司马朗是重要之人, 他是司马一族的族长司马防之长子,本身地位超然, 又颇有政治头脑, 将他征辟入帐下为官, 意义非凡。
听他说在河内以自己的名义招募人才,曹操心里很是受用, 别看张华他虽指着他鼻子骂,却句句真情惬意, 其实心里从未怨恨过他, 就是回到了河内,也是一心为他做事。
到底是典护卫的侄儿,性子也是一样的忠厚, 自从投靠他以后矜矜业业、忠心耿耿,不像有些人,自持有功而得意忘形。
曹操心思转了转,已是想好了说辞:“这话可就不对了,司马朗原本就是我属意的下官,之前若非他生病辞官,也就不会回去河内,从而遇上你了。”
张春华噎住了,她不甘心地瞪圆了眼睛,明明是该生气的,却让人觉得委屈极了,像是他欺负了小孩子似的,曹操摸摸鼻子,不由心虚暗道:我真过分了?
张春华再次对曹操说道:“那司马家二公子呢?我与司马懿关系好,他这次来许昌就是为了来帮我的,我脑子不好使,得依靠他来出主意才不至于出错,现在主公挖了司马朗不算,还想挖走司马懿,这下我身边一个脑子都不剩了!完蛋了,我又要说错话得罪主公了,主公对不起哇,我真不是想骂你,可是我还是不甘心想说你,你太不厚道了。”
曹操嘴角一抽,见他就像是个无头苍蝇似的,全然失了分寸,想来是急得都慌了,像是被戳中了笑点似的,憋笑憋得辛苦。
不厚道就不厚道吧,曹操不由暗自好笑,他打趣道:“司马懿是经世之才,据杨修所说,他博通古今,智慧谋略都远超常人,只是性格傲气,无法轻易使他臣服,你又是如何与司马懿相识的呢?要知道,聪明人总有聪明人的孤傲,他们只会认同同样是聪明人的人,而不会多看别人一眼。”
张春华茫然道:“司马懿性格很好啊!杨修是谁,哪有人这样在后背胡说八道的!仲达分明是尊老爱幼,谦逊低调的好少年,才不会用鼻孔看人呢!”
张春华说的这话,话糙理不糙,曹操被她逗笑了:“傲气就是用鼻孔看人了?”
见曹操面露轻松笑容,曹昂鬼魂在旁说道:“看吧,父亲不会真的生气,只要说话的时候语气软和一些就好。”
“主公没见过许大人吗?”张春华心下一松,转口就挟带私货告状道:“就是那个倒三角眼睛,头顶秃了一块的老男人。”
倒三角眼睛,头顶秃了一块,这形容微妙,却非常有辨识度,曹操立刻就想到了她在说谁。
听她提起许攸,曹操表情变得微妙起来:“怎么,许攸又做了什么?”
“他就是用鼻孔看人的,我可讨厌他了,”张春华说道:“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找我茬,说话特别膈应人,之前就是他说我有勇无谋的。”
曹操心想:好巧,我也讨厌他。
他面上却不动声色说道:“许大人只是有些酸儒迂腐,他并非故意得罪你的,你可别与他起冲突。”
“我并没有搭理他,当他不存在,结果他鼻子都气歪了,还想辱骂于我,还好夏侯将军厉害,他把许攸瞪走了!”
“好了好了,你此次来,是为了司马家两兄弟是吧?”曹操还留着许攸有用,否则也不会容忍他到现在,他打圆场说道:“司马朗原就是我的下官,这可不是我挖你墙角,你想要个智囊,司马懿到底可以让给你。”
曹操这样说,张春华眼睛一亮:“我就知道主公通情达理善解人意,最是知道照顾晚辈了。”
曹操心里受用,嘴上却说道:“得了,别拍马屁了,我还不知道你?指不定在心里怎么埋汰我挖你墙角呢,脑子是个好东西,别人的终究抵不上自己的,你若真想立起来,当虚心进学,不断丰富自身才学才是。之前我知道你脑子不够用,可不是将贾诩送到你帐下了?”
“主公送他来不是因为我得罪了您,想要膈应我吗?”张春华反驳道:“那只甲鱼太狡猾了,我一直想给他穿小鞋,结果没有一次成功的。”
“贾诩是张绣曾经的谋主,早些年更是太师董卓帐下的谋士,他的智谋绝不逊色于任何谋士,你给他穿小鞋做什么?”
“他帮过张绣,我就看他不顺眼。”张春华的回答一如既往的符合她一直以来的性子,曹操不知不觉已经放松下来,与张华聊天以后,他感到非常轻松,张华总能戳中他笑点,把他逗得嘴角上扬。
曹操松了口,虽然挖不回司马朗,但是摆明了不再征辟司马懿了,他摇摇头说道:“你还真是小孩子脾性,日后可不能如此任性了,这样容易吃亏,现在还能用年岁糊弄,再过个几年可怎么好,多学学你们夏侯将军,他一生虚心向学,从未懈怠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