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我”字都出来了,可见在张华面前,他甚至都不自称为朕!

郭皇后心里拔凉拔凉,她喃喃低语,言说陛下养虎为患。

曹丕眯了眯眼,头一次斥责了她,说得郭皇后嘤嘤哭泣,他没了办法,转而又安慰她。

从此以后,郭皇后再不敢随便提起张华的事情,她从未见过张华其人,但是张华实在是太厉害,太可怕了,曹操信任她,曹丕更信任她,两代积累下来的声望,若她不为皇后,又能做什么呢?一旦张华与曹丕看对眼,她这个皇后定是说废就废的。

她静静地在等候时机,等待能够一举将张华拉下水的机会。

郭皇后坚信,张华的权势太过巨大,传闻中她的性子桀骜不驯,有勇无谋,在繁华之中人是最容易迷失的,一旦她做错了事情,惹怒了陛下,她再去劝谏,定能成功!

曹丕心里存了事,念及张华所处的风口浪尖,有些不安,他招来了心腹,询问司马懿可有法子能削弱张华的声望与权势,但又不得罪张华。

司马懿脸色不变,他假装诧异问道:“大将军本分忠厚,一直都忠心为陛下做事,您为何会突然想起要削弱她呢?她可有做对不起您的事?”

曹丕面露尴尬之色:“这倒是没有。”他说起郭皇后所言之事,对司马懿忧心说道:“朕只是怕张华所处的位置太冒险,今日皇后能前来劝谏朕,日后必定也会有朝臣来劝谏朕,若秋实因此而犯了众怒,朕恐怕保不住她啊!仲达你与我们关系亲厚,知道秋实耿直的脾性,也不知你可有法子能让秋实自觉收敛锋芒?”

司马懿低垂下眉眼,他低声为难说道:“陛下此前杀死朝臣,贬谪兄弟的事情做的太多,若此时去削弱大将军,恐怕对您的名声也不好,臣听说卞太后已经发怒了,您可真实会给臣出难题啊!”

曹丕摸了摸鼻子,不由苦笑连连,平衡朝堂,处理朝政绝非易事,他沉浮其中,身体状况每况愈下,而他的继承人年纪太小了,没有与秋实亲厚的关系,秋实会愿意来照拂吗?还是在自己的封地上做着土皇帝呢?

“难道真要朕娶了秋实才可平衡其中吗?”曹丕喃喃道。

司马懿耳朵尖,听闻此言,瞬间警觉!

曹丕轻叹道:“多日来,甄皇后音容笑貌时而入朕梦中,朕再也没有做过娶张华为妻的噩梦了。朕难以忘怀甄皇后,可她为何,对朕不忠,背叛朕呢?”

司马懿见他仍然有削弱张华的年头,他眼眸中冷光闪过,已是不悦,但他到底心机深沉,惯会忍耐,他抓住这一时机,对曹丕说道:“甄皇后仁善厚道,对后院妾侍多有照拂,曾经规劝陛下开枝散叶,不专宠一人,深得卞太后的赞许,朝臣们对她做皇后也是信服的。如此贤妻获此罪名,未必没有冤情啊!”

曹丕怔了怔,惊道:“仲达之言,莫不是甄皇后是蒙受冤屈,被人诬陷?”

司马懿淡淡道:“身处后宫,会滋长女子的权力欲/望,明争暗斗,争宠不休,甚至践踏王法、蔑视皇权。”

曹丕颔首赞同,他想了想郭皇后此前进言一事,心里存了个疙瘩。曹丕与甄氏多少年共同相处过来,甄氏的柔情似水令他念念不忘,她的风华绝代,她与曹丕情深意重的曾经过往,令曹丕对此事上了心。

不久,曹丕下诏昭告天下:“后宫女子干预朝政是天下大乱的根源,前朝亡国的根源在于此。自今日起,朝臣政务不得向皇后禀告,外戚不得担任辅佐政务的职责,亦不可无功绩受封爵位,此招书将由朕沿袭至子孙,任何人都不可违背。”

曹丕将郭皇后的外亲贬谪两级,以示诚恳,如此作为,赢得朝中大部分此前弹劾郭氏族人的大臣称赞。他开始着手查询起一年前甄皇后故去的往事,而司马懿则冷眼旁观,眼看着郭氏族人狗急跳墙,犯下死罪。

郭皇后为族人哭诉求情,曹丕不允,她深知今日之事若不可挽回,或许亲族将见不到明天的太阳,她哭求道:“还请陛下念及平原王的份上,赦免臣妾族人的死罪吧!”

而平原王,此前还对郭皇后孝顺有佳的曹睿则阴沉下脸,冲过来将一只巫蛊娃娃丢在郭皇后的脚下,他厉声喝问道:“你构陷害死了我的亲生母后,现在怎么还有脸来以我做理由要挟父皇赦免你那些无能的外亲?”

曹丕闻言,吃了一惊,一把揪住了曹睿,问他:“元仲何出此言?莫非甄皇后是她陷害至死?你可有证据?”

曹睿恨极了郭皇后,他“忍辱负重”,到处去找寻证据,再加上郭皇后的手脚并不干净,让他找到了其中的纰漏,他对曹丕哭诉道:“李夫人与阴夫人知道其中细节,但因迫于郭皇后的威慑不敢乱说,父皇若不信,可召她们前来当面对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