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后花园里醒醒酒，你先回去吧。”打发走青竹，颜善玥便一人去了花园荷花池旁。

十一月夜里的晚风很凉，冷风一吹，憨醉的酒意便醒了大半，颜善玥裹紧了身上的斗篷，感慨果然还是青竹想的周到，要不是这斗篷防风，她大概要在这冻成白痴了。

六哥善璟给她搭的秋千还在，颜善玥坐在上面晃了晃，心绪也有些飘荡，如果不是这秋千，她大概已经魂归离恨天了吧！

老天没有给她更多的时间缅怀过去，没过多久，颜善玥就听到假山旁的小径上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对着朦胧夜色轻晃着秋千，她漫不经心的笑道：“姐姐倒是好兴致，宴席散了还来这儿赏看荷花。”

对方显然是没想到她会突然发声，脚下不稳像是踢到石块了，引出了更大的嘈杂声音，颜善玥侧耳听着，面上无波无绪，心里倒是有些遗憾。

来人如此不淡定，这么轻易便被她诈的失了方寸，不用多想颜善玥就能猜出来，这人定是颜清流主仆俩。想想还是挺可惜的，她还以为来的人会是颜清溪呢，毕竟她实在是好奇，昨晚蓝香在假山旁究竟是在做什么。

颜清流明显是被颜善玥那句话给惊吓到了，沉默了片刻才硬起声音答：“这里又不是你的赏菊苑，荷花池也不是你一人独有的，我如何来不得？”

“五姐这话就是冤枉我了，我何时说过，五姐不能来这荷花池了？”

“那你这话是……”颜清流有些迟疑，从心里来讲，她其实并不想和颜善玥在这黑灯瞎火的荷花池旁说这些毫无意义的话，要不是想着下在她酒里的情药该发作了，她才不会有这心思和她闲磕牙。

“妹妹这话的意思是……”话说一半，颜善玥忽然从秋千上跳了下来，回身对着颜清流主仆微微一笑：“夜路走多了终究是会遇见鬼的，五姐若是闲来无事，还是让四姨娘给你好好讲讲女德女戒吧，我想女德应该是不会教人下情药，五姐你说是吗？”

颜清流一张圆脸立时吓的煞白，被颜善玥的靠近激的连连后退，最后抓住侍女的手才勉强镇定下来，强辞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五姐当然听不懂我在说什么，毕竟这东西，啧啧，还是用在合适的地方比较好。”颜善玥今夜心情不错，便笑着提点她说：“五姐，你实在是不够聪明。如果我是你，我会挑一个月照城勋贵聚集的时候，在我的酒杯里下药，让我在月照城世家子弟面前颜面尽失，而不是像今晚一样，只在家宴这种场合上用。”

颜清流越听心越惊，这样下作的陷害法子，竟是从颜善玥这个小姑娘嘴里说出来的，真是让人难以置信。

“颜善玥，你竟是如此心肠歹毒之人，亏得父亲还这般疼爱你，父亲他真是看错了人。”事到如今，颜清流也算是看明白了，颜善玥这是打从一开始就知道酒里下了药，她根本就没有喝下去。

“五姐这话又说错了，用药陷害人的可是五姐你啊，我只是个无辜的受害者，怎么就成了心肠歹毒之人了？”颜善玥瞧着面色铁青的颜清流笑得一脸无辜，就差落两滴泪来博取同情了。“五姐若是觉得我这话说错了，不如我和你一起去父亲那里，让父亲给我们评评理？”

“我不去，我不去……”一提到要去父亲颜正潇面前评理，颜清流一张圆脸立时又白了两个度，朦胧月色下竟看着有些骇人。“你又没喝下那药酒，父亲不会相信你的话的，我凭什么要和你去见父亲？”

“父亲会不会相信我说的话，五姐你同我一道去了不就知道了？”颜善玥走近两步，作势便要去拉颜清流的手，颜清流脚下踉跄连连后退，竟一屁股坐到青石小路上。

“我不去，打死我也不去！”颜清流头晃得像拨浪鼓一样，这时候才意识到，颜善玥绝没有她平日里看起来那样乖巧可人，更不是能让人欺负拿捏的软柿子。

只可惜她明白的有些晚，而颜善玥这个人，一向不是那么好说话的。

“五姐以为你不同我去见父亲，我就拿你没办法了吗？”颜善玥冷嘲，“家宴上我喝酒的那只酒杯还在厨房，我随时可以让它出现在父亲眼前，五姐以为你逃得过吗？”

父亲颜正潇的言辞厉色她早已领教过，就连她娘亲邱氏都在父亲那里讨不了好，她不过是个庶出女儿，若是让父亲知道她有心谋害嫡女，父亲一定会活活打死她的。

颜清流这时终于意识到怕了，她忙跪爬到颜善玥脚下，拉着她的裙摆哭诉求饶：“颜善玥，玥儿，五姐知道错了，求求你不要告到父亲那里，五姐只是……只是一时嫉妒才让猪油蒙了心，在酒里下药想要害你，五姐对不起你，求求你放过五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