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币的光芒点亮了小男孩的眼睛,他光着脚跳出来:“放心,这就准备!”

爱丽丝将银币扔给他,补充了一句:“还有花,带上一束,用上次从蛋糕店弄来的废彩带扎一下,二十分钟内送到我就再多给你两个钱。”

大约也就六七岁的男孩用手背擦擦鼻涕,接过银币眉开眼笑:“谢谢你,爱丽丝姐姐。”

“没什么,我这就要回去了,你动作快点。”她挥挥手,怀里抱着酒瓶跑得飞快。

重新回到贝尔西歌舞剧院,气氛正是最激烈的时刻。音乐越发轻浮放荡,愿意接待客人做生意的姑娘们穿着时尚又轻薄的纱裙贴在绅士们身上,一个个竭尽全力抓住今天的猎物不让他们逃跑。贝尔西老板守在大门口时刻关注街头是否有巡逻队出没的迹象,见到小爱丽丝跑回来就笑着问她:“我的小宝贝儿,今晚夜色怎么样?”

“还不错,挺安静的。”

警察们要么在家睡大觉,要么就在歌舞剧院里和姑娘们一块儿跳舞,万事大吉。

胖老板大喜,摸摸肚子直哎呦:“那我可得早点休息,对于男人来说,睡得太晚对身体健康有碍。”

“三楼走廊那间房准备好了吗?我这就把酒送进去。”她头也不回的沿着铁皮楼梯向上走,贝尔西老板在下面应答:“当然开好了,炭火足足的,保管让客人舒适又愉快。”

又过了一会儿,痨病鬼渔夫家的小儿子带着收拾干净的牡蛎和花束赶来。确定这笔小费跑不掉了,爱丽丝这才钻进舞池去讨要今天的工钱:“一切就绪先生,祝您度过一个美好的夜晚。”

贴在他怀里大献殷勤的姑娘跟着喜笑颜开——榨干这头送上门的肥羊,她至少能清闲半个月。

直到天色微青,爱丽丝才带着一身烟草味儿回到维尔根特宅倒头就睡。等她再次醒来,放在壁炉上的进账已经被维尔根特太太拿去收好,小姑娘盘算着先去街上的公共浴室洗个澡再开启忙碌的新一天。

她提着小篮子出去,拖着湿漉漉的黑头发回来,贝尔西胖子已经坐在自家客厅里的沙发上了:“敬我的美神维纳斯,爱丽丝,我都不敢想象再过几年你得出落成什么样子。”

爱丽丝理都懒得理他,拖着头发咚咚咚跑上阁楼,肖姆·贝尔西只得转回来朝维尔根特太太讪笑:“这姑娘可真辣。”

“哼,糟糕的性格也不知道像了谁。”

老妇人裹紧羊毛披肩:“你说的买卖,我答应了,什么时候带人来看?”

得到这位应允,贝尔西这才咧开大嘴:“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越快越好。这么好的机会,没谁不是削尖了脑袋也要钻进去。何况爱丽丝的条件原本也不太符合咖啡女士的要求,要不是她在艺术领域小有名气,真是连提都不要提。”

“哼,谁不知道你们弄得什么勾当,少在那里假惺惺了。下午你带人来,我要这个数。”她伸手比划比划:“就当是给我那可怜的女儿安排下半生。”

她老了,不知道第二天早上还能不能睁开眼睛,总要在出发前往地狱前为可怜的女儿安排好往后的日子。

贝尔西眯起眼睛,爽快点头。

只要不是留在小爱丽丝手里,他大可以趁她离开勃兰登堡的机会把大爱丽丝和那笔钱一块吃下。至于说维尔根特太太……这么老的老女人,也许走在路上自己就会摔死。

此时无非一时忍让,做人还是要看将来。

“那就说定了,下午三点,我会和另一位绅士费恩先生登门拜访,劳驾让那孩子换件体面点的见客衣服。”

先天条件不足,那就只能后天想想办法,务必要把这笔买卖做成功!

到了下午两点半,小爱丽丝被外祖母压着换了件母亲年轻时留下的纱裙。这么冷的天,稀薄的布料没有任何御寒功能,她被冻得脸色青白嘴唇发紫,心底暗暗咒骂着胖子老板和即将上门“验货”的客人。

“先生,这姑娘是我们克洛斯特街上活着的传奇,百年难遇的天才!”

肖姆·贝尔西口若悬河滔滔不绝,领路一直来到维尔根特宅门外。走在他身后的是位身材挺拔戴着假发的绅士:“说实在的,贝尔西,要不是从可靠渠道听说过你的名气,我是绝对不会答应这种事的。上流社会的女士们和先生们只喜欢金发碧眼的纯洁天使,黑头发?啧啧啧,那是地狱里的小恶魔才会有的发色。”

“可眼睛是紫色的,水汪汪的别提多带劲。还是个欧亚混血,这年头很罕见哦。要是留下她,过几年出台赚的也不会比卖给你差,我只是同情她家里发疯的母亲以及年迈的外祖母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