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悟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打算叫上一条急救车车队来待命,手里突然被森由纪塞过来一只宛如火山熔岩冷却凝固得来的黑色小杯子。
“大概是受了惊吓又有点着急,老人家年岁大了,不要轻易移动。”
她顺手推了下他:“喝点水会好些。”
你怕不是打算一杯毒药下去一了百了?五条悟抖了两下手,看清液体颜色后立刻乐颠颠去喂水。
嘴上说得凶狠,杯子里却并不是毒药呢!
好一通忙活后老人睁开眼睛,指着五条半晌抖啊抖啊抖,颓然垂下:“悟大人,您……”
“哎呀,不要那么纠结啦。你们就当由纪是反转术式持有者就好了嘛,反正只要我活着五条家就不会出现第二个六眼,也就是说我的直系子孙不可能再有实力特别出众的后人了,那么和咒术师还是非术师在一起又有什么区别呢?”
到底还是一家人,脑回路比较接近,白发青年并非不知这些老头子们都在想些什么。
早在见到他手上的戒指时五条家众人就有了些许隐约猜测,已经掌权的年轻人当然更倾向于曾经做过他们老板的森小姐,至于老人家……在法律上生米差不多成了熟饭,又没有那个本事为难这两个,不承认也得承认,总不能闹出五条家流放家主的笑话吧!
“我知道咱们之间因为文化差异的问题很难和谐共处,所以呢,五条家的事五条家自己处理。我在横滨还有那么多工作要做,平日里没功夫为难诸位,也请诸位不要为难我。”这么说并不是妥协与自我隔离,实在是森由纪真的分不出时间和精力兼顾京都了。但是话听在家老们耳朵里好歹让他们心头一松——这位非术师出身的主母对五条家的价值没有任何期待,虽然多少有些郁闷,至少尊重并保存了这个千年咒术世家基本上不剩什么的面子。
五条悟不用说话,他只需要全程坐在森由纪身边以示支持就够了,老人们频频扫来的可怜眼神并没有让他心软,就这么坚定的一直坐到她把话说完。
“就是这样,你们在东京该做什么继续做什么,别忘了把那些小家族送来的女孩子们原样送回去。要是有个别人不想回家也行,自己写份简历投递给横滨的森会社,找份能养活自己又安全的工作不是件难事。”
他低头看着森由纪,放软眉眼笑得恍如春风拂过。整个人像是蒙上了一层柔软薄纱,再也没有人们印象中犀利的攻击性。仿佛一把锋利的好刀归入鞘中,不必担心他哪一次就会不慎折断。
“好啦,既然要说的都说清楚啦,我和由纪就出去吃东西了哈,从昨晚一直忙到现在呢!”青年脸上靠谱的表情大概维持了一分钟不到,也不管自家老爷子们的下巴有没有从地上捡起来,自顾自拉着夫人起身就往外走:“京都有很多小吃哦!传统的非传统的都有!可丽饼?棉花糖?拉糖?夏柑糖?黄油土豆?牛排?怀石料理不好吃,不然我们去吃烤鱼吧!还是寿喜锅?”
“给我站好!”
忍无可忍无须再忍,夜蛾正道一拳锤在白毛头顶,硕大的肿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冒了出来,就连五条家还在满地找下巴的家老们都在心底骂了句活该。
“咳咳,森由纪和五条的程序完全符合德国相关法律,包括在法庭上作证和旁听的证人都没有问题。作为教师,我们对学生的个人选择不会多做阻拦,但也确实未尽监控之责,很抱歉。”
他倒是想监控来着,问题五条是个能被监控的人吗?
五条家的家老们比他还要愁苦:“……”
怪不得之前禅院家主和加茂家主专门来电话抱怨,这事情弄得!
但要是拐回头想想,森小姐干脆利索踹了禅院嫡子转而选中自家家主,横竖看都是自家又压了禅院一头,好像竟然又没什么可气闷的了。
不就是家里多了个不是咒术师也不常出现的普通人吗?族里又不是没降生过无术式无咒力的孩子,只当别人家类似的女孩雀屏中选得了家主青眼——这两个家伙到底谁挑谁已经不重要了,脑补一下让自己心头舒畅些犯法么?!
“唉……事到如今,我们能说什么呢。悟大人……森小姐,夜蛾先生大老远从东京过来,总要好生招待才是待客之道,怎么能自己跑出去玩耍直师长于不顾?”
好容易才透过气清醒过来的大长老深吸一口气:“夜蛾先生,还请您留下用顿便饭再回学校,五条家不能做出那等无礼之事。”
说教的口吻放在哪儿都不招人喜欢,居高临下的俯视感一下子就出来了。京都这边的老人家说话大多都是这个味儿,夜蛾正道已经听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