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是遇到医师先生之前的我,那么不论是活着还是死去,都能算作解脱。

医师先生却从我口中听出了不同的意思。

“你已经解脱了吗?”

猩红的眸子盯着我的眼睛,本该是我握着他的手,但不知何时却变成了他握着我的手。

安静了许久之后,我开口了:“再问我一次吧。”

或许是因为声音太小,亦或者医师先生没能明白我的意思。

“什么?”

“那个问题,‘你想要活下去吗?’”我停顿了一下,喘了喘气,“再问我一遍吧。”

医师先生像是明白了什么,又像是什么都不明白。

我忽然觉得他有些可怜,不由得对他心生怜悯。

仿佛那时候教祖大人看我或是看母亲一样——不,不是这种浅薄的感情。

我是发自内心地,对这样的医师先生感到怜惜。

多么可怜啊……

我所爱的人,悲惨而不自知的他。

这是比感受不到任何情绪,无法体会到人世间的喜怒哀乐的教祖大人更加令人同情的存在。

他又问了我:“你想要活下去吗?”

我这次没有说话,而是用手肘撑着床铺坐了起来,医师先生半扶着我的背脊,从他身上传来的凉意渗入皮肤,那一刻仿佛是跨过了他所经历的近千年孤独的时光。

我能无比清晰地意识到,这一次的情况和以往的任何一次都不一样,我仿佛能看到地狱的业火在眼前焚烧,一步步逼近的正是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