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春已至尾声,初夏悄然来临,院内一片绿意盎然,勃勃生机。此时,阳光灿烂,处处被明亮所笼罩,仿佛一切黑暗无所遁形。
被阳光轻包裹着,余浣的身体十分温暖,但她的内心却一片冰凉,凉的仿佛是那冬日的雪水一点一点的浇灌上来。
在她十五岁,及笄这日,本该开开心心接受人们祝福的日子,她却站在这小小的院落被千夫所指。
只因她不是余府真正的姑娘。以前她不觉得身份有多么重要,可如今方知,身份的合理性至关重要。
可身份真的是原罪吗?
余浣沉默许久,缓缓地露出自嘲的笑。
她笑着。仿佛这样能缓解内心的悲凉。
“父亲,你先听浣儿解释。”余府的大公子、余浣的哥哥余旭衍突然开口:“我觉得浣儿不是这样的人,可能有什么误会。”
余明渊的脸色稍微好了点,他看向余浣沉声道:“你说,我看你到底有什么理由,才能动手打人。”
余浣轻垂着眸子:“是我打的。”
众人哗然。
“果然,这大姑娘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没管耳边的那些骂言,余浣缓缓抬头,大大的眼睛认真的看向余明渊和余夫人。
她的脸上带着笑,声音透着无限的眷恋与怀念:“父亲,母亲你们还记得在宜州的日子吗?”
她看着前方,似是透过这人群看向那段无忧无虑的时光。
“七岁那年,我将父亲最爱的瓷瓶打碎,当时无人得知。我本可当做不曾发生,或者将此事推脱至下人身上,但我没有,冒着被你责罚的风险,我站了出来。果然,后来的手板痛了两天,但我不后悔。”
“姐姐,你提那些干嘛?莫不是想打感情牌,让父亲母亲顾念旧情放过你吗?”听到余浣提到宜州,那段她没有参与过的日子,余浣内心不平时又怕她为自己辩驳,所以立刻出言打断。
余浣没理她,自顾自的说道:“还有邻居家的小胖总爱招惹我,我和他不知道打了多少次架,为此你们没少责罚我。有一次,我和他打完架回来不小心摔伤了手臂,你们以为是他打伤了我,欲要怒气冲冲的去他家找麻烦。”
“我本可以此报多年被他欺负之仇,让他被他家人责罚。但我没有,我向你们诉说了实情。”
余浣笑容宁静:“父亲,母亲你还记得我当时对你们说了什么吗?”
余夫人想了想道:“你说——我余浣绝不诬陷于人,绝不因私利伤害他人,他人害我,我会堂堂正正的打败他,绝不使阴招。”
“是的。”余浣点头:“我与你们一同生活了十几年,你们该了解我才对。我余浣敢作敢当,是我做的不论后果,我自一力承担,但不是我做的,任他人百般言辞,我绝不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