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眸放空神思的巫浔被这静默唤回,他掀起眼皮,抬手正要示意,就见有人拍着桌案,呵了句:“休要胡言,女帝岂能为你武剑!”
巫浔手停住,又放了回去。
使者身边的人也劝着他,他大概也知道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便闭了嘴,只目光还向苍蝇似的黏在姬愉身上。
轻言一呵,就将金聿使者对女帝的侮辱轻轻揭过。
那目光如跗骨之蛆,让姬愉的心情愈发压抑。
透过这件事,她明显感受到众人对她的态度。呵斥的那句不是为她,只是对方欺辱到家门口了,自然要保全脸面,保全了也就无事了,谁还想着替个傀儡出气。
且邦交不斩来使,处理得不好容易诱发两国纷争。谁也不想淌浑水,惹出不必要的麻烦,能息事宁人谁愿意大动干戈。
只是此刻压抑到极致,姬愉却不想再忍。
她缓缓站起身,走下殿台时,不自觉地侧目看了眼静坐的巫浔。
忽略心中的落寞,她的脸上现出几分张扬来。
快下殿台时,姬愉看了眼巫浔身上的剑,权衡一刻,她将手强势地伸到平映身前:“朕借用一下。”
平映目露疑惑,不解。
姬愉没解释,她伸手从他身侧握住剑柄,刺一声抽出长剑,而后迈着步子下台去。
有人脸色惊变。
女帝莫不是气疯了。
大胡子盯着走来的美人,迟钝地感觉到不对。他身边的人已然戒备起来。
姬愉弯唇灿笑,酒窝又甜又美,看不出半分杀气。
她伸出手,忽地直指向前。
大胡子吓得大叫一声,瞬间酒醒一半:“不要!”然而却没感觉到痛,接着睁眼看到发髻散乱,有几缕被削落在在地上。
姬愉笑地愈发好看:“怕什么?不是让朕给你武剑吗?怎么不看了?”
她轻声笑着,将剑再向前一刺,连着衣服将他钉在身后依靠的柱子上,到底未真正伤到他,不过也把大胡子吓得魂飞魄散。
大胡子惊惶失措,喘着粗气,呆愣愣地看着姬愉。
姬愉温声细语:“朕的表演,好看吗?”
大胡子呆滞不言,姬愉笑着拍下他的脸:“还想看?”
这次他头摇得倒快。
姬愉这才满意地收回剑,扔给平映,而后笑盈盈地看着在场众人多彩的面色。
她的表演只是给大胡子看的吗?不,是给在场的所有人看啊。
姬愉笑得很开心,心里却空落落地。
看着她是赢了,震慑了所有人,可只有姬愉自己知道,她输地一败涂地。
但凡有人为她出头,她也不会自己动手。身为天朔女帝,却沦落到要亲自动手教训人,何其可笑可悲。
她打的哪是使者的脸,是所有朝臣的脸,包括巫浔和她自己。
姬愉坐回自己的位子,笑颜灿烂地看向殿下静默的众人:“怎么都不动了?继续啊,朕的宴会还没结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