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留在这儿唯余尴尬,于心然带了宫人回星阑殿。御书房近在咫尺,只是大门紧闭,不知皇帝正对妹妹说什么。

她这几日后山四处嬉戏好不快活,此刻这快活转化成了痛苦。他有多喜欢妹妹?从前就说过妹妹比她温柔,谢清也待皇帝温柔,大抵他喜欢温柔似水的女子。

御书房内,床边的香炉泛起淡淡檀香。

皇帝坐于御案前,已经换下校场上的黑色骑射装束,着团龙纹素色窄窄袖常服,君王气势有所收敛。

“你同你姐姐长得并不像。”皇帝开口。两人并非第一次单独见面。上次贵妃被罚去冷宫,于欣然一时情急主动觐见皇帝,那次谈话不长。

这次却是皇帝主动招她觐见。

“回皇上,臣女同贵妃娘娘是同父异母的姐妹。”

原来如此,皇帝心中明了。

于欣然也在打量他,曾偷听父亲说过,君心难测,皇帝是那种面上温和仁慈,却不动声色杀人诛心、敲骨取髓,完了还能全身而退,不留痕迹之人。

可此时瞧着皇帝谈吐温雅,平易近人的模样,实在与父亲口中的模样挂钩。

“贵妃有套粉碧玺东珠首饰你可知道?”

“回皇上,臣女知晓。”于欣然毕恭毕敬回答。

“是怎么到了别人手中的?”

于欣然方才心中也怀疑皇帝有意将她纳入后宫,可听他这么问,疑虑消了大半,“回皇上,如此贵重的御赐之物贵妃娘娘并不敢私自赠送,是臣女的六姐姐不知情强要了去。”

“贵妃与你嫡母王家的王为意,从前就要好?”皇帝又问。他微侧靠着龙椅椅背上,左臂支在头侧,另外一手搭在金漆雕龙扶手上,状似闲适,

“回皇上,他是臣妾和贵妃娘娘的表亲,小时候家中酒宴能遇见,男女七岁不同席,我们在宫外已经许多年未有交集。”

这回答滴水不漏,应该找不出什么错。

皇帝问清楚了,心中琢磨着,本该命她退下,可他指向东墙边的罗汉榻,“你去那里坐一会儿,朕让御书房送甜点小食进来,一个时辰之后再离开。若贵妃问起朕与你说了什么,闭口不谈做得到吗?”

他言语虽然温和,她却不敢放松警惕,品出警告的意味,立即道,“皇上与臣女的对话,臣女一个字都不会对第三人说,尤其是姐姐。”只是......再干坐着待一个时辰?她并不懂此举何意。

于心然在星阑阁坐立不安至戌时,终于得了妹妹已经走出御书房的消息,可又听宫人说皇上命侍卫已送她下山。

他到底同妹妹说了什么话?这个好色之徒!卧房里来回踱步,心急如焚,御书房就在附近,下楼走几步路便到,可她没有勇气去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