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倒并未怎么斥责,只是将折子一并带去了浴房。

绝对不是刺客的事!于心然生了疑心,是不是谁造反了?皇后疯癫至此,难道华家狗急跳墙反了?否则皇帝这都不回皇宫,是不是皇宫已经被......在皇帝沐浴这段时间,她想了十多种可能。

一直到殿里忽然暗下来。皇帝吹灭了所有的铜鹤颈油灯,掀被上塌,身上尽是皂角的清爽气息,还一反常态地并未来解她的寝衣。

他都没这心思了,看来事态真的很严重。

“皇上......”她忍不住轻声唤了一句。他真的算得上一位明君,除去当年为了皇位而惹起的腥风血雨,登基之后大小政务事必躬亲,赏罚分明、任人唯贤。说起这个,她又想到了一种可能,难道是宗室为难他了么?

“皇上不要带着忧思入寝。”她难得主动依偎过去,从未见过皇帝如此模样,定是遇见天大的难事。

“你少折腾,朕便会少些忧心。”皇帝听了她安慰话,反而这么说。

“......”真是不识好人心!

“在贵妃心里,谁是最重要的人?”

“臣妾的母亲和妹妹。生母。”她如实说,若欺君说心里最重要的是皇帝,他定也不会相信。

“你的母亲是个怎样的人?”

“唔,臣妾的母亲出身低微,其实......其实是个伎人。可是从臣妾记事起,就未曾见过母亲奏乐或者跳舞。她无时无刻仪态端庄、温婉沉默,也十分貌美。”

“嗯,从你的长相看得出来。”

“臣妾确实长得就像她,可没有母亲美貌的十之一二。她并不识得许多字,但在臣妾很小的时候,母亲就将自己所会的字都教给了臣妾。主母不准请女夫子教臣妾同妹妹识字,所以皇上命臣妾抄书时,其实书上有很多字是我不会写的。” 说起来还有些窘迫,上次他说她写错字那次,那个字她就不会。

“嗯,从前为什么不告诉朕?”皇帝沉静的声音传入她耳朵。其实他平心静气时的声音真的很好听,“以后有不会的字都来问朕。”

于心然又同他说了很多关于生母的事,不论有多琐碎,皇帝都耐心听着。父亲定早就忘记了她的生母,妹妹虽然不是母亲亲生,但是世上只有自己和妹妹还记得她。

“朕回去之后,封你母亲做诰命如何?生母。”

“斯人已逝,这种虚名并不重要的。”她真觉得只要自己心里永远记得母亲就好。

“如此一来,会有更多人知道她。”

听了这句,于心然鼻子一酸,“皇上知道她的存在,臣妾已经很欣慰了。”

“朕也要封你妹妹做诰命。”

“啊?”

“朕的意思是、徐雁秋在幽州政绩斐然,再过一两年,朕可以升他的官职。将来你妹妹定可以凭夫贵得封诰命。”皇帝道。

“那太好了。”她的欣然真有眼光,选了个好夫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