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四姐于柔然是怕被拉下水,故意用这种方式令于心然心软。实际她供词中已经极力淡化了四姐所为,将所有的罪过全揽到自己身上。横竖自己逃脱不了,干脆再做个顺水人情,如此姐妹之中至少有一人能过上儿女绕膝的平静生活。

皇帝只要拿捏住了谁的把柄,即使当下不发作,将来也会置那人于死地,他这次只是借着泄题的由头罢了,于心然心里早就有数,此去皇宫真就凶多吉少,“姐姐好好保重。”

正宫门下钥之前,于心然被宗人令带进了皇宫御书房。她已经将近有一年未进过此处,家具摆设已经与从前大相径庭。时移世易,而她也经历诸多劫难,人与物皆非当时模样。

戴罪之身,见了皇帝只能远远跪在门口。

“两份供词具已在此,请皇上过目。臣等不敢私自定贵妃娘娘的罪责。”宗人令恭敬地将她与四姐的供词呈给皇帝。

皇帝指尖夹起她的那份供词,扫了眼便随手丢到旁边,往后泰然靠龙椅椅背上,眉眼泛着薄凉,面上不辨喜怒,像从前一般罩了张神佛面具,“宗人令,按律例该如何惩治贵妃?”

如此冷漠的声音,就好像跪在门口的那个女人与他毫无关系。

宗人令何等通透明白之人,当下领悟皇帝这次真动了怒,即使对自己的妃嫔也并不打算网开一面,而问这句话,只是想借他之口说出重刑罢了。

于心然心中早就绝望到了极致,木然地跪坐着看着书房地上光亮的砖。想起从前皇帝罚她抄书,对比之下那可真是太温和了,温和得连惩罚都算不上。

宗人令思索了片刻语气坚决,正义凛然回皇帝的话,“后宫妃嫔霍乱超纲属大罪,按照律例该处五马分尸之刑。”

于心然瞬间抬头,怀疑自己听错,五马分尸是什么刑法?她在自己几乎不会思考的脑子里寻找了一圈,想起从前与其他妃嫔谈天说地时,仪嫔似提到过这种刑法,隐约回忆起些许细节,当下就瘫软了。双眸死死地看向皇帝,等着他会如何发落。又想起当日在行宫争吵时,皇帝说过一句话,叫她出了任何事都别再求他。

五马分尸,会死得极其痛苦。

皇帝似也未料到宗人令会说出五马分尸这种话,只瞬间的出神之后又恢复过来,抬手压到桌面供词之上。跪在门口的女人正朝着他这儿看,她眼神中尽是难以置信,恐惧之情溢于言表。

皇帝沉住气问,“贵妃认罪么?”

这五个字如同催命符一般,叫于心然全然慌了神,脸色苍白吓得连如何哭如何求饶都忘了,只愣愣用手掌撑着冰凉地面,抬着脖子,湿漉漉的双眸之中尽是茫然,羸弱得像随时都要跪不住。

这画面丝毫不能叫皇帝心软,他心中怒意勃发,一想到她竟然敢背叛、敢算计到他头上,他就恨不得、

“贵妃娘娘,皇上问您话。”宗人令提醒。在他眼里这位贵妃已经活不成了,又加上于家大厦倾颓,即使皇帝不用五马分尸之刑杀她,怕也要落个斩首的下场。

五马分尸这四个字全然占据了于心然的思维,她再也无法思考别的,木讷地点了点头,“臣妾认罪。”声音轻不可闻,两日未进食,也是在没了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