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禾摇了摇头,“我在后厨,不知事,是胡管事叫我寻你。”
谢宁犹豫,他不太好贸然出现,毕竟他只是周家家眷。
周寂年发言了,语速不缓不慢,但是掷地有声。
“本官初到江南,早闻江南才子满腹才情,又因南渔县临海,盛产鱼虾,民间有言,吃鱼补脑,所以才设了今日这全鱼宴。在座有秀才有举人,前途光芒,本官本意是祝各位在此宴上广交好友,哪怕只是上京赶考的路上,共同学习作伴也是美事一桩。”
谢宁深吸一口气,正准备迈步出去,他就听见他夫君提到了他。
“这桌桌美味,确实是我夫郎亲自下厨,南渔县是本官的家,诸位前来我家赴宴,本官自然要家礼相待,兄长给弟弟们做顿饭,又有何不可?”
“李举人想赠诗予本官夫郎,好意本官心领了。只是……敢问你是拿什么身份来作诗赠我夫郎?”
李忠贤越听越觉得自己没理,整座酒楼寂静无声,无数双眼睛看着他,他早已被吓得酒醒了。
为了自救,硬着头皮说:“周大人不是说,拿我们当弟弟吗?”
他自认反应迅速了,顺着周县令的话接下来,料想这茬怎么也得揭过去了吧?
不料周寂年猛地站起来,黑脸肃容喝道:“放肆!”
吓得那李忠贤整个人都弹了一下,眼里俱是害怕。
周寂年‘啪’一声摔了手里的酒杯,指着李忠贤说:“目无长辈,为人轻佻,作诗轻浮!来人,杖三十。”
“此乃家法,是本官这个做兄长的教育你这个弟弟。李忠贤,年少轻狂也要有资本,你如今年岁几何?带下去!”
两个衙役上前押着李忠贤往外走,李忠贤百般挣扎,很是不服,但是被衙役捂着嘴拖下去了,一句话都没留下。
周寂年压抑着怒气,他总是以过来人长辈自居,看待这些读书人都是以一种长者欣赏后辈的角度,所以很是宽容。
但是这李忠贤居然敢当着他的面出言戏说宁郎,言词吓流!着实是恶心至极!
刚刚他如果直接拿官职压李忠贤,必定会引起众人不满,毕竟一首诗词而已,纵使语言轻佻,也只能扣他李忠贤一个学术不精的帽子,也够不上触犯律法。
但是这人区区一个小小举人,先是企图大闹宴会,被他轻描淡写一番,居然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戏说他的心肝儿!那就别怪他忍不下这口气了。
周寂年哼了一口气,又缓和了语气,对众人说:“家夫甚爱下厨,听闻本官要宴请诸位,于是劳心劳力费尽功夫。”
“就连我那才周岁的儿子,也尽了一份绵薄之力。这道醉虾,起初是我儿玩闹,捉了养在水桶里的活虾丢进他爷爷的药酒里,家父醉酒不知,挑出来沾着葱白辣酱吃下肚,吃完觉得意犹未尽,于是便有了这道菜。”
“无论是从文还是经商,不偷不抢,皆凭本事。家夫开这全鱼宴,也是想将自己喜爱的美味分享给天下人。”
“借着这美味,本官欣赏到了诸位的文采,本官不得不感叹一句,江南才情,名不虚传!在座诸位有此文采,必将是我大庆朝之栋梁!我敬诸位一杯。”
因为周寂年还站着,所以一众书生也都纷纷站了起来,饮下杯酒,不知是谁带了个头,鼓了一掌喝到:“好!周大人气度,我等钦佩,也多谢尊夫郎款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