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水里浮到水面,吴邪抹了抹从唇边溢出的血珠,抬头却看到船工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挂在他面前的那张黝黑老实的脸,眼睛和船工的布满血丝几乎突出眼眶的眼球对上。他突然觉得有些疲惫和悲哀。尸蟞原本正在啃食船工的肠子,看到吴邪的时候突然甩下口中的食物直扑吴邪面门。
吴邪没有拔刀,皮质的刀鞘被锋利的螯爪穿刺割破,尸蟞的行动被阻碍。吴邪在这瞬息之间抓住了那虫子的背部然后按住了正在四处挥舞试图抓住什么东西的爪子,右手一甩刀鞘被爪子勾住刀锋贴着爪尖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下一秒,刀光闪烁间那倒霉尸蟞的爪子统统落进水里,被吴邪削得只剩下躯干。
张起灵在水底搜寻了一圈没发现那铃声的来源——还好这尸洞的水非常清澈,不然张起灵可能还不能这么快就搜索完毕。总而言之,当张起灵从水里浮出来的时候正好看见了吴邪上船,看姿势手里可能还捏着什么东西。这时候张起灵才突然想起来吴邪听到铃声之前的愣神。这倒也不怪张起灵迟钝,主要是真的从来没有人会这么……吸引这些阴性的东西——当然,不需要多久张小哥就会感受到吴邪比上辈子更甚更先进的“粽子雷达”体质了,暂时为他默哀几秒。
尸洞里的水意外不是很冷,但是这毕竟是寒冬腊月,湿哒哒的衣服黏在身上绝对不怎么舒服。然而船上五个人准备的再周全也不可能预料到要带衣服这一项呀,退一步来讲,就算谁真的神机妙算带了换洗衣服还直接装在了随身背包里,那么谁敢在尸洞这种阴气森森的地方换呢?又不是人人都是齐黑瞎。于是几个人就这么湿淋淋地待在船上,要不是这里是尸洞还没进入鬼怪副本没有阴风阵阵,这里的画风就不是几个人讨论尸蟞的问题了而是一群人抱在一起瑟瑟发抖宛如即将过冬的鹌鹑——只留下一个张起灵用来维持形象负责鹤立鸡群,鸡飞蛋打(划掉)。
在扯了一大堆废话试图灌水之后,大奎终于艰辛地爬上了船,此处应当感谢尸洞的特异性,进洞是还非常湍急的水流突然就平缓了,也可能是因为地方宽敞了所以水流减缓,否则作为一个常年待在北方的旱鸭子大奎如何上船就是一个大问题——哦还得加上一条,这条船上的五个人没有一个会划船,水要是太快了的话很有可能五个人都还在水里泡着呢船被冲走了。
总之,在作者灌了两百多字水后,大奎终于爬上了船,并且非常敬业地对吴邪翘起了大拇指:“小三爷!真不愧是三爷的晚辈!我大奎服你!”这话呢,说的人感觉没毛病啊不仅赞美了吴邪凌厉的身手还顺便夸了一下吴三省,但是问题就在这里了。现在的小年轻,谁喜欢别人夸你的时候说不愧是xxx的孩子这种话?你辛辛苦苦打出来的成绩人家一句“虎父无犬子”“背靠大树好乘凉”就算是夸你了你高兴听这话吗?作为吴三省的优秀下属被迫听了解连环不少洗脑教育的潘子那是瞬间就反应过来这话不对劲,直接踢了大奎一脚——说实话他现在都不期望大奎机灵一点了,只希望这人老实听话一点:“怎么跟小三爷说话的?没大没小。”大奎依旧一脸懵逼,根本不明白自己到底又说错了什么,默默闭嘴。
其实吴邪也不怎么在意这种事情,前世他可不就是这样么,在蛇沼的时候那些人就是人前一口一个小三爷人后呢?呵呵哒?后来沙海计划前十七次失败呢?赢了就是吴三省的基因太强大输了就是吴邪自己废,要生气早就气死了,君不见后来吴小佛爷的名头真正做到了让那些人闭嘴么。太在意这些东西,只是自己自卑而已。更何况大奎只是口误而已,况且……就当关怀死者好了。
不过吴邪自己冷的场还是得自己再暖回来,不然除了吴三省和张起灵也没人敢接话了不是:“三叔你看,这虫子尾巴上是个啥东西?锈得都快成一疙瘩了。”吴三省一听这个就有兴趣了,转过来看吴邪说的这虫子尾巴上坠的东西。张起灵自然也不瞎,自然是非常敏锐地就看到了。然而他的心底,居然涌起来一股奇怪的危险感。他能从那一堆铜锈的形状上勉强认出那是一个六角青铜铃铛,造型也不怎么特殊上面连花纹都看不清。但是张起灵就是觉得很不妙,也不是这东西带来的,而是那些残损的记忆。没有失忆过的人没办法理解那种感觉,很多人会觉得失忆了多好可以忘记那些伤的人遍体鳞伤的记忆,可是忘记了你的人生就不完整了啊。那些东西不仅仅只是你大脑里的一串不怎么清晰的视频,还有自己啊。或许有些人的过去是真的很悲惨,拼命想要忘记,但是真的失忆了他也会拼命去找。因为丢失的从来不只是记忆,还有你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