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李连青耸肩,哼着小曲儿甩着马鞭,把两匹马赶到马栏去。想来许久不曾去那陈屠户家吃酒,李连青一想到他家那风韵犹存的半老徐娘,顿时心思火热起来,恨不得早早了事,今夜就爬过去滚上一滚。

栓马的时候,李连青想了想刚刚那虞小郎君,心里还嗤笑了声:举孝廉?舅爷也真是老糊涂了,哪里有不到二十的孝廉?有这样的好事,怎的自家舅爷不想想他呢?

肥水不流外人田啊!

老县丞是石城县土生土长的老人,对这县衙究竟有几块砖头几处青苔比何县令还清楚,他亲自到门口相迎,带着虞玓往里面走的时候,还边走边讲古这石城里头的历史。

虞玓就认真听着,看起来就是个乖巧不爱说话的样子。

衙门内,何县令大大打了个喷嚏,那唾沫溅了站在他面前的刘库子①一脸,他连擦都不敢擦,就那么生挺着,让旁的张斗级②忍不住闭了闭眼,倒有种相同之感,刘库丁还说着:“……县官库的出息账本抹平了,这数日陆公的人筛了两遍,面上过得去就没有苛求。”负责常平仓的张斗级也如是说,总算是让提心吊胆了好些时日的何县令松了口气,这肚子上的赘肉也随着颤了颤。

“明府,门子来报,那位虞小郎君请来了。”门子高声禀报。

何县令一脸晦气,昨日一路疾驰去了碣石山,这一来一回他的大腿内侧都磨得不成样子,疼得他一宿睡不着。可昨日瞧陆公对虞玓那般上心的模样,赶着现在陆公还在,这水磨工夫还是要做。

等陆公走后,要如何打发还不简单吗?

“让他进来吧。”何县令唉唉叹气。

陆公深谙为官之道,虽然没逼得太紧,但是自打他来了平州,每年必定是要亲自走过这每一个县,左右不过三个倒也不难。但是屡屡检查使得官员却不敢多贪墨半点。要是撞陆公手里,他却是不管后头还有谁一通叱责上报,这一来每年的考课报废不说,还得仔细丢了头上这顶官帽!

好在陆公带来的人容易说话些,偶尔带去县城里的妓坊松活松活,还能与他们透露些细碎情报,免得何县令浑身解数无从下手。

“小郎君这边请。”老县丞殷勤把虞玓带到内衙,亲自把人带了进去。

何县令和老县丞对视了两眼,这才咽了咽火气。而后老县丞就退了出去,顺便带走了斗级和库子两位。

虞玓见了礼后,在何县令指着的座位坐下,但听何县令直接说道:“四月初朝廷下令,要诸州举孝廉,原本是没咱平州的事。可遇到五月先帝驾崩,此事推到来年开春,便是连这偏僻诸州都有了名额。月前陆太守让各县提名,我思来想去,这石城县内,值得‘孝廉’二字非你莫属。”太守在此时早不是官职,只做刺史的别称。

何县令说起话来倒是简单明了,三言两语就脉络给虞玓缕清了。

虞玓只低头听着,待何县令推崇起自个的功劳,确实是有些好笑。

这次举孝廉不属常科,是科考特设之制科。大唐州三百有余,每州一人,到长安后经过筛选顶多只剩下几十。可光是入了这三百的门槛,就比常人多了不知几何的机会。

大唐凡举孝廉者,除了忠孝清廉外,还须得博学多才,精读经书。

倘若何县令真的上心,毕竟在五六月至今,何至于他在这近千户的县内三挑四选,最终只挑年龄不合适的虞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