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刘可不乐意,就连自家郎君也要说上两句,“小郎君这细皮嫩肉的,可还是得在屋里歇息才是。不过郎君回来了,这宅子里还是得有两三个人住着伺候,方才安心。”
虞玓摇头:“此前在山下尚可自己住着,回来却是不行了?”
刘老头贫嘴:“那可不是,那山里担忧的是虎豹豺狼,可这县城里,可有比虎豹豺狼更厉害的东西。”他的下一句话还没说出来,就被自家媳妇在背上恨恨拍了一下,“郎君好不容易回来,还要听你在这碎嘴,怎不快去帮郎君叫些瓦夫来,后院的墙角和瓦片可都有些裂痕,白霜刚检查过了。”虞宅散了后,当日跟着虞玓的婢子白霜嫁给了刘勇,成了一家人。
刘嫂这般说完后,做妇人打扮的白霜便从后院绕出来,对着小郎君笑着,眼角有些发红,“小郎君却是长大了。”她相貌温婉,眉角有些笑纹,想来以往的日子还是不错的。
虞玓抿着嘴,任由着白霜打量,妇人有些粗糙的手摸了摸小郎君的头脸,复又捏到他同样粗粝的手掌,终于忍不住落了泪,“这要叫娘子看到了,怎不心疼?”往日小郎君可是在她的看顾下娇娇长大,如今这双白嫩的手掌却是如此粗糙,像是干习惯了粗活的那般。
小郎君有些手足无措,连忙从怀里取了帕子按在白霜的眼角,低低说道:“我很好,白霜姐姐莫哭。”
白霜忍了忍,复说道:“明日我送些霜来,小郎君可是得好生擦着,这可是要读书的手,定要将养回来才是。”
虞玓不欲白霜再哭,便应了。
一个白天的功夫,刘家人帮着虞玓忙里忙外,除了书籍与正屋被小郎君强着要自己打理,其他的地方都被打扫得干干净净,便是虞玓婉拒却也是无用。就连习惯了虞家,知道小郎君同徐娘子一般善待下人的白霜都说:“知道小郎君心善,不如这般想着,当初便是娘子待我们极好,这才让我们有了回报的心思,却不单单是为小郎君的。”
抬出这句话,虞玓也是无法,只能在诸位忙活后,出去在县城内的酒席定了桌饭菜,且在刘叔的布置下,同街坊邻居打了个招呼,热热闹闹地吃了顿盛饭。
虞宅里的水井等布置依旧能用,除了那些许残破需要修补,便再无其他的麻烦,这皆是老刘看顾得好。当年的小郎君在老刘执意如此后,每年都会送一笔钱到刘家,这是虞玓的倔脾气,说着:“当初这虞家是雇了您的,这钱要是不收,便宁愿请人把您请出去,都不能这么麻烦您。”老刘才算松了口。
虞玓明日便要去县学读书,往日能自己做的些家事便最好要寻两个人来帮忙,就在他想让刘大哥帮忙去寻人时,老刘头笑道:“我家这口子做饭也是不错,若是小郎君不嫌弃,就让她来吧。还有白霜,素日里是在屋里做些活计,可我嫌弃绣工伤眼,想让她罢了。若是您愿意的话,便也让她做些清扫的活计。”
小郎君如何不清楚白霜的绣工出彩,寻常多赚的钱哪有嫌弃的道理?这不过是刘叔想帮忙的托词。
虞玓顿了顿,推脱的话在嘴上绕了一圈,变作了其他:“您说的是,但是这工钱如何,却是得我来说,明日定了后便按月结钱。”老刘头混不在意,就这般定了。
虞玓当即给了五百钱给刘嫂,让她明日能买些需要的东西回来,再同白霜说:“等明日白霜姐姐从家来,家中的钱还是你来管。”当初虞玓院里的月钱便都是白霜来管着。
白霜笑着点了点头。
待街坊邻居都散去,这吃完的宴席也都撤下,浑身酸软的虞玓送走了刘家人后,就把自己丢到了刚铺好的被褥里去。昏暗的油灯中,他抬手看着胳膊上的麻衣布料,这身穿习惯了三年的衣裳,怕是明日起就要换下来了。
“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