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虞陟虽好玩,却也不是个好事的脾气。因着袁谊的说法,与他为近亲的虞陟也偶尔会被来自世家的人所抨击,这只与他而言不过是不痛不痒的事。

他那双桃花眼微眨了眨,笑着说道:“不过是来此寻人罢了,倒是值当卢郎君说这几句。我便不扰你等的雅兴了,告辞。”

卢钊后头还站着几个不认识的郎君,怕是今日是他们这些士族大家的子嗣来此设宴。虞陟笑容不变,心里却连道晦气,当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才同卢钊撞上。

范阳卢氏如此多的子孙后代,总会有些性情独特。便同那袁谊一般,这卢钊却是个斤斤计较之辈,虞陟是万不想被这这般人物拖住脚步,告了辞便打算开溜。

卢钊却是突然笑了起来,回头看着身边的几个族兄,尤其是那为首的族兄刘谦说道:“谦从兄,虞郎君实乃文学才华横溢之辈,今日我等宴会,不若请虞郎君与我等一叙?”

这卢谦是范阳卢氏大房道亮支一脉,算是卢氏一支中较为出众的。卢谦便是其中的佼佼者,卢钊不过是偏支,与卢谦的关系也出了五服,如若不是因缘巧合,倒也难得见面。

卢谦算是其中这数人中最为年长者,他淡淡瞥了一眼那族弟与虞陟的争执,原是不打算参与其中。只是他身旁有人附耳说了些什么,致使卢谦的脸色微变。

“只是一场自娱自乐的宴席,眼下这般有缘,如若虞郎君不嫌弃,倒不如与我们一同前往。”卢谦是个风度翩翩的美男子,说话做派颇有魏晋风范,比之那卢钊不知高明多少。

虞陟有些为难。

卢谦的名头他倒也是听闻过,确实是一位极有才华的郎君。只是眼下卢钊分明是等着看他笑话,而卢谦这态度未明,怕也是为了偏帮自己的族兄弟。这若是去了,无异于是羊入虎口,自讨没趣了。

虞陟与卢钊这般牵扯中,从不远处正稳步走来一位面容清俊冷淡的小郎君。那来处当是后头那片雅致的小楼,人将靠近,那淡雅的香气便扑面而来,自有其风度姿采。

这位小郎君面无表情地穿行过他们的队伍,在将于虞陟擦肩而过的时候,他停住步伐,挑眉看着比他高了小半个头的虞陟。

“你名虞陟?”

虞陟看着这面善的小郎君,正在思索着这味道缘何有些熟悉,听得这问话便下意识点头。

小郎君颔首,“既如此,那便随我来。”

他说得直接坦率,虞陟倒也不觉得不妥,不管这少年郎君寻他何事,总比被卢家牵扯进去更妙。他拱手对着几位卢姓郎君笑道:“不巧,我这里正好有事,那不如改日再谈。”

卢钊有些气急,拦在他们两人的面前,却不去回虞陟的话,只同这突然出现的小郎君说道:“凡事礼法讲究个先来后到,如今这虞郎君是我等先邀约,若是你有何要事,自当是排在我等之后!”

好容易让卢谦松了口,这等让虞陟丢尽颜面的机会,他怎能错过?

小郎君有些奇怪地看着卢钊,“既要讲礼法,常有言:非先王之法言不敢道,非先王之德行不敢行。如今某遵从其德,守的是孝悌忠信,礼义廉耻。得见兄长有难,便护之救之,可有不对?若是论起先来后到,我等血脉之相融,怕不是比之郎君要先到得多?”

虞陟闻言,先是一愣,继而抚掌大笑,“是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