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还有吵闹的屋舍内,杜正伦看去那一个两个都在埋头苦写,就连吃食的时候,都是内侍特地送去的容易克化填饱的食物。而要出门解决身体需求,还得有内侍跟着,一人一人放行,不可同时进出。
这是太子殿下吩咐的,他还另下了一道旨意,不许任何人在考试期间有任何的交流,若是有这种偷奸耍滑的举措,直接驱出考场。
这种若隐若现的强势,在禁卫军出现的时候,就已经让人服帖。
虞玓在拿到题目的时候,就有些出神。
寥寥数语,其心可叹。
实哀民生之多艰。
暮色西下,渐渐地,这屋舍内离开的人越来越多了。写完自己的卷子就能上去交卷出宫去,还未来得及写完的四五个人在不久后发现,屋舍里点了摇曳的蜡烛。
这种宫中贡品自然是用得最好的蜡烛,白净的蜡条上光火明亮,照得屋舍内有些明晃晃。
虞玓板正着腰身,笔墨在白纸上勾勒着,那漆黑如墨的眼眸定神地看着慢慢填充完的卷子,许久后他轻轻出了一口气,停下笔来。
与此同时,也有人与他一起停笔。
虞玓抬头,却是今日位置坐在他旁边的杜荷。
两人面面相觑,虞玓冲着他轻轻颔首,待卷子的墨渍干透了后,两人一前一后去交了卷出门去。待离开那门口的禁卫军好几步后,杜荷叹了口气,“今日可真是紧绷一日了,没想到是这般场面。”
虽说是考校,但是这考试一事也是常有的。可这阖屋都围着东宫的禁卫军,那种无形的威逼压力就从肚子里爬出来,窜到那背脊上让人无法忽视。
虞玓平静地说道:“端看今日的题目,这场考试怕是别有用意。”
杜荷意有所指地说道:“看得透才好,那些看不透的,怕是……”
已经没有留下的余地了。
今日的局面是如此的明显,赤.裸裸不过是一场排除异己。虞玓敛眉,若是再有新人来,按着今日东宫的意思,怕是也得先考校一二,方才有资格。
只因着今日的题目确实关乎民生,故而用这种考量来分辨,虞玓并不觉得难受。
两人与外面守着的直学士杜正伦聊了两句,各自道别离开后,他们沿着宫道正往外走,却正好正面碰上了太子殿下一行人来。
今日李承乾穿着一身淡黄色的朝服,那模样看来比往日要严肃许多。只他的手里还牵着乖巧的晋阳小公主,霎时间冲淡了许多那皇家的森然。
两人正行礼着,太子温和笑道,“都做完了?”
杜荷自然地替着他们两人回答:“禀太子殿下,已经交卷了。”
太子笑着摆摆手,“莫要在这口头上尊敬了,平日倒是少看你这么恭顺的模样。”
杜荷拱手,“自然是不能失却了礼数。”
只看着他们这一来一往虽正经,但是语气到底还是宽松,看得出来这一君一臣的关系还是不错。
虞玓在旁安静站着,他向来不爱这种场合,哪怕是面对他的救命恩人也是这样。好在今日有一个能说会道的杜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