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您瞧瞧,天道轮回,报应不爽。从今往后没有汝南郡王府了,哈哈哈……”吕伭大笑,却又更像是大哭一场。
这一封舅舅的书信,吕伭当着母亲的棺椁,他烧了,他想烧到地下让母亲也亲眼的瞧一瞧这一桩乐事。
当然在告知母亲这一个喜讯后,吕伭给舅舅回信。他告知舅舅,他把信也烧给母亲,他想与母亲同乐。
往后三年吕伭都要在老家守孝。他这一个亲外甥自然是拜别舅舅,再是不舍,也唯有替舅舅一家亲人祈祷祝福。
这一晚是这般久来吕伭睡得最香甜的一晚。在梦里他见到母亲欣慰的笑容。
母亲离开,他守人子之孝道。
除服之后,他游历山河壮美。
“你是谁?”只是意识的朦胧之中,吕伭总瞧着身边的一位佳人,他们相伴见识过大漠落日,草原莽莽。他们一起走万里路,观万里景,看世间繁花。
奈何吕伭瞧不清楚她的脸,他就有一种感觉,他应该很熟悉她。可是明明他不认识她啊。
“啊。”再醒来,窗外有月色照进屋内。吕伭回想梦中的一切。愰然清晰,佳人不在,却原来只是一个梦。
“原来是一场梦。”吕伭自言自语的说道。
旧心结去,新心结起。吕伭回乡的途中,他满腹的心思无处与人述说。
汝南郡王府,不,降格成为云骑尉宅邸后又发生哪些闹心事情,京都人都不在关注。
因为朝廷的大人们又闹出更大的风波。这一回宏武一朝的君臣一条心。在整个大夏治理内,马上就要轰轰烈烈的治理佛门道门等等的事宜。
大教要治,邪门歪道要铲除。朝廷上下忙碌起来,镇守在地方上的府兵老爷们多半也是在征伐燕地时各有收获。此时添过家业田地,又想改善一下屋舍怎么办?
整治地方,捞穷人的油水也是炸不出来几钱碎银。唯有这些大教歪门,人家是常常开张,一吃就上百年。
那肥得叫一个流油,朝廷能拿大头,地方能拿小头。府兵老爷们也要刮一层过一手的油水。
人人都得便宜的好事情,自然大教歪门想闹腾,在武夫们的铁拳之下要受到朝廷的正义之罚。
骊山脚下,嘉穗山庄。
贾祤在查看养殖院子里的种羊配比,如今还没见成效。不过贾祤不急,这等事情也急不来。
等着从养殖院子出来后,贾祤
去沐浴一回。
在羊圈子里打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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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祤的心情还算可以。主要是今年有海甜菜的制糖打底子。她算是手头有钱财,心底不慌乱。
“娘娘,如何大相国寺也不安稳。”褚女史也信佛,她如今还多念几声阿弥陀佛。
“您是不知道往昔有一点关系的就写信给小臣,还想请小臣在您跟前求一求情面。”褚女史的眼中有无奈,她就当一个笑话的讲出来。
“女史,那你还不求一求本宫。”贾祤搁下手中的小盏,她也不饮酸梅汤,她眼里含笑意,眼波盈盈的望着褚女史,此话带上一点揶揄的味道。
“不,小臣才不求呢。”褚女史笑着回道:“这些日子小臣待在娘娘身边,小臣也了解娘娘不喜麻烦。做为您的身边侍候人,小臣不能给娘娘沾上祸事。”
“祸事吗?”贾祤想一想后就点一下头,贾祤说道:“打击大教迷信,铲除邪门歪道,这等事情朝廷做得没错。”
“寺庙的田地,道观的田地,这些出家的方外人吃相难看了,朝廷出手治理是好事情。朝廷征不着税赋,最后可怜得还是普通的百姓,他们承担了一切的苦果。”贾祤对褚女史说道:“瞧瞧天下间,兴亡百姓苦。这朝廷用度摆那儿,方外人士不纳粮纳税,那田地还占得贼多。这就是偷了朝廷的钱财,不给普通百姓们活路。还是占了府兵的便宜。这等情况下,光吃肉,不挨打,哪可能啊。”
“娘娘说的在理。”褚女史也是读书人家的千金出身。在贵妃身边瞧一瞧种地咋回事情后。
她也觉得百姓苦,不给旁人活路时就莫怪地不平有人铲。
“何况朝廷做得不算太过份。不过是收回一些寺庙和道观的田地钱财,往后方外之人都得有朝廷的度牒。非持度牒,全为贼子,打击一下很有道理。好好的丁口不劳作,念经又不能天上掉下来粮食。本宫就不信,这念经还能不吃饭。要真的修成神仙不吃饭了,这念一念经文就是正途。偏偏念经的不光要吃饭,还要吃好,还要占了旁人的饭碗,这就很不好,很不好。”
贾祤觉得人可以信一信神佛,但是这有一个前题啊,就是不能担搁粮食的生产。不能担搁百姓们填饱肚子。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在粮食面前一切皆是灰灰。
“小臣也同意娘娘的说法,人哪有不吃饭的道理。一顿不食也饿得慌。”褚女史同意贵妃的说法。
就是二人聊着一番话后,贾祤准备午间小憩一会子。
“咳。”一声轻咳打断贾祤准备的午睡。她抬头就见到往屋里来的人。
“皇上。”贾祤惊讶一回。她忙从榻上起身,尔后走上前福一礼,说道:“臣妾恭请皇上圣安,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李恒搀扶起贾祤。
屋中有冰盆,自有一股子微微的凉意。哪怕如此呢,在李恒的手搀扶着贾祤时,贾祤还是感觉着眼前跟
()添了一个大火炉一样。
皇帝的火力旺,
这夏天二人凑太近,
贾祤也不习惯。
“皇上,您请坐。”贾祤借着斟茶的机会,她就落坐在皇帝的对面。
“来祤娘这儿,你倒是先让朕吃茶。”李恒拿起面前的茶盏,他把玩一下后笑而说道。
“夏日吃茶,解暑去热。吃一吃,真无妨。”贾祤笑着回道。这会儿贾祤陪着皇帝吃茶。
待茶吃过后,李恒问道:“祤娘在小庄子上住了这般久,朕如今一瞧您这模样倒是大变。”
贾祤听着这话后,她伸手抚一抚脸颊,她笑道:“是啊,变化许多。可能在皇上眼中臣妾是变得又丑又难看。”
“丑是丑了,不过仔细一瞧还挺别致。”李恒仔细的端详贾祤良久后,他挺认真的回道。
“皇上,可能臣妾和您的观点不同。”贾祤抬头,她就反驳一回话,她说道:“臣妾还是臣妾,脸庞还是那一张脸庞。可能瘦了,可能黑了,模样会让皇帝觉得丑不过是没有了往昔的一白遮百丑。”
“这黑了,这瘦了,这丑了,在臣妾眼中全是自个儿愿意的。皇上,海甜菜不好吗?那等制糖手艺之美,胜在于大夏皇室有利,这等美比着臣妾脸庞的这一点小小美色,是不是有一番大爱之美。”贾祤似笑非笑的问道。
她问的认真,李恒也仔细的沉思片刻后,他回道:“对,祤娘说得对。于社稷有利乃大爱之美,确实胜过容貌的小小美色。”
“只是祤娘就不怕朕乃昏庸之辈,帝王重美人,余者皆贬落。”李恒也是似笑非笑的望着贾祤。
“皇上英明神武,您注定要流芳百世,青史铸名。臣妾眼中的您就是大爱无疆,您的眼中社稷是美人,江山是美人,唯独臣妾这等女子算不得倾国倾城的佳丽绝色。”贾祤觉得对于一个想要一统中原的帝王而言,江山更重要,美人只是点缀。
至少她瞧着这一位帝王的眼中,美人无足轻重。
既然如此还是利益动人心。美人如果不能带来利益,区区可忽视尔。
“哈哈哈……”李恒笑过一场后,他的目光灼灼,他盯着贾祤说道:“祤娘知朕心。”
“是皇上磊落英伟,您不肖于隐藏自己的骄傲。若不然臣妾岂敢在您的面前搬门弄斧。”贾祤适当的贬低一下自己。
“英明不英明,朕说了不算,祤娘你说了也不算。且待青史替朕盖棺定论。”李恒心头也是一声叹息。
如果没有一个好儿子,假如大夏皇朝不能延续下去。他这一位帝王在后人眼中也不过聊聊几笔,又哪里值得大写特写。
“知我罪我,惟有春秋。”李恒想通了,罢,一代人做一代事情。他做到能够做到的。后人的事情勉力而为。
二人闲谈,李恒最后聊一聊海甜菜的事情,当然免不得夸赞一番贾祤。
贾祤嘴里谦虚,她心头也高兴的很。毕竟能挣大钱的事情,哪有不欢喜的道理。
“祤娘不想回宫廷。”李恒试探着问过贾祤
的心意。他有些不理解面前的女子,说她不争宠,她又在他的面前撩拨。
说她想争宠,她又避在骊山不想回宫廷。这等矛盾就让李恒看不懂面前女子的心思真难猜。
“……”
贾祤低头,她回道:“不想回。”
“为何,说说。”李恒走到贾祤近前,他伸手勾起贾祤的下巴,他的眼眸里映着她的脸。他很认真,他想听一听他的理由。
眼对眼,不掺杂隐瞒。或者想瞒,李恒也能感觉到她的心声。
“皇上。”贾祤撇开皇帝的手,她轻轻说一声,道:“疼。”
“你也娇气的很。”李恒不在意,他说道:“说说。”
“朕挺想听一听你的辩解。”李恒眼中有好奇之色。贾祤仔细的思考一下后,她才说道:“在宫廷里臣妾只是皇帝的妃妾之一。在骊山这里臣妾就是这些人的主母。”
“中宫的桂冠太重太沉,臣妾有自知之明,臣妾担不起。”贾祤主要是担不起贤惠这等人设。她压根儿就不是一个贤良的可以主持替枕边人纳妾的女子。
做不到,干脆甭勉强。眼不见,心就不烦闷。
贾祤继续说道:“臣妾就像皇上说的是一个娇气包,就想锦衣玉食,就想美酒佳肴的享受着。偏偏一些太重的责任臣妾又觉得肩膀太轻挑不了重担。”
“在宫廷里有一些事情避不开,臣妾担不起担子,又不想弄脏了双手,一旦一颗心染黑了怎么可能还能染回去。”贾祤指着自己的心窝子。
慕容昭仪和皇七子的事情就是一个教训,虽然她没有恶意,可是非杀伯仁者,就真的能不沾困果吗?
贾祤不想当小白莲,她更不想当别人的踏脚石。
“在骊山又不同。不必与人须臾,臣妾能做任何自个儿想做的事情。”贾祤的目光盯着皇帝。她又道:“臣妾还可以欺骗自己的心,在这里就臣妾和皇上二人,没有旁人的插足。”
“心悦君兮,君不知。”贾祤轻头,她遮住眼眸子里的情绪。
真为难,想装一个恋爱脑也挺有难度的。这会儿贾祤想着上辈子这辈子,她两辈子加在一起的伤心事情。
贾祤挤出了眼泪来,泪花迷朦眼睛,再多的情绪也可以隐瞒。真不真,看看这美人落泪,绝对保真。
“祤娘。”李恒伸手抬起贾祤的脸,他看着美人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