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在北方称王,他们也许要逐鹿天下,分庭抗礼。
如今沈秋庭却即将成为囊中之物,阶下之囚。
此次见面,沈秋庭消瘦许多,眼窝凹陷,原本清润温和的眼中满是阴鸷。
顾凌霄生出几分感慨:没想到我们会走到这一步,我之前是真心信任你。
沈秋庭却满是厌恶地哂笑:你没想过啊?我却想过千千万万遍了,想我该如何折磨你,除掉你。
是吗?沈秋庭一直怀着这般心思?
顾凌霄想起他与沈秋庭刚在簇玉重逢,那是他很欣喜的一段时日。
那之前,顾凌霄飘零似转蓬,那之后,他开始有师尊,有簇玉为依靠,也和故友重聚。
他自那重获新生。
既使顾凌霄因为迟宁与沈秋庭冲突激烈,他也始终以为,他和沈秋庭的分歧只在这一处。
沈秋庭还是站在他这边的。
直到重明镇,沈秋庭露出了一点真面目,两人的关系开始滑入深渊。
注定要一战,分出胜负。
顾凌霄取出腰间长剑:每个人都想变得更强大,但你的方式错了。
不知怎么,沈秋庭竟然在顾凌霄身上看到了些熟悉感。
之前迟宁质问他:崔苹儿有错吗?重明镇的无辜百姓就有错吗?时,也是同样的语气神态。
师徒俩如出一辙。
沈秋庭觉得好笑:都是假清高罢了。迟宁如此,你怎么也有资格说这样的话?
我们才该是同一类人啊,从出生起就被人瞧不起。你非人非魔,我是最微贱的仆人。不择手段,挣扎求存,这就是我们的本性。
顾凌霄摇头,并不认可:你扪心自问对得起别人吗?沈叔也不会愿意看见这样的你。
闭嘴!沈秋庭听到那个被设为禁忌的名字,歇斯底里地吼。
你也好意思提他?沈秋庭道,也是,你是主子,他只是条忠心不二的走狗。
沈叔是你父亲!顾凌霄无法理解沈秋庭的态度。
是吗?他竟还是我父亲?
沈秋庭用栖白剑插在地上,支撑身体,夸张地大笑起来。
往事重被提起,沈秋庭想宣泄,报复般地宣泄。
沈秋庭边笑,边用灵力在两人周围几丈开外撑起结界:那我们不妨单独聊聊,我那高尚的父亲。
他为了救覃烟的儿子,要我换上你的衣服,要我引开顾凛的追兵,演什么程婴救孤啊,沈暮,他竟忍心沈秋庭哽咽一下,忍心利用自己的亲儿子,换你一命。
沈秋庭的言语像条引线,把顾凌霄脑海中的那段回忆,点燃,炸开。
沈暮确实给他换了身衣裳,他被领到荒凉的郊外,从此再没见过沈暮。
他一直以为当年是偶然失散,事实竟是
顾凌霄难以置信:你所言当真?!
如果当年我没替你引开炎北杀手,我就不会被顾凛抓到,也不会听他的安排,潜入簇玉做奸细。
每日虚情假意,每日内心煎熬。
看着顾凌霄脸上的痛色,快感涌上沈秋庭心头:偷了我的命,你站在光明里,当然可以大言不惭地说我是蝼蚁!是蛇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