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遂看她把袖子都蹭湿了,既头疼,又想笑,摇了摇头,他还是没有上前,仍然笔直的站在原地,丝毫没有劝她的意思。

酝酿了片刻,江遂才语重心长的开口,“酿善啊。”

自从七岁以后,酿善就没听到摄政王用这样温柔又慈爱的声音对自己说话,她好像被当成了小孩子,而她不讨厌这种感觉。

加紧擦拭眼眶,擦干以后,酿善听话的抬起头,等着江遂接下来的话。

“男女之间的喜欢,是一种很复杂的情感,我不喜欢你,不是因为你过去对我不好。”

酿善茫然的眨了眨眼,用浓重的鼻音说道:“那……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江遂轻轻弯了弯眉眼,“谁说我不喜欢你,问题就一定出在你身上。”

“就不可能是我吗?我不喜欢你,因为我眼光不好,因为我审美异样,因为我活了那么多年,还是没学会怎么欣赏一个又漂亮、又可爱、还纯真的姑娘。”

酿善愣在原地,连哭都忘了,江遂看着她的傻样,这回是真忍不住了,他笑起来,停顿一会儿,继续说道:“你的人生还长,以后你还会碰到更多的人,他们有的会喜欢你,有的不会喜欢你,对于后者,不论他们对你说了什么,你都要记得,这不一定是你的错。”

“男女之间,更是如此,不要强求,也不要把责任都归咎在自己身上。”

酿善仰头望着江遂,实际上,他的这番话并没有让酿善的想法出现多么显著的改变,毕竟她年纪还小,有些话,她只能听到一知半解,等她的年纪渐渐大了,她才会明白江遂今天真正的意思。此时的她,只能想到一点。

那就是,她和江遂,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江遂是个成熟的大人,而她还是个得不到就要哭闹的孩子,她以前知道她和江遂之间有沟壑,可今天,她才意识到这沟壑究竟有多么深、多么远。

酿善垂头,揪住了自己湿透的袖子,闷闷道:“我明白了。”

明白就好,江遂呼出一口气,叫来一直在旁边装死的宫女,让宫女把酿善送回去,他则放弃了御花园之行,径直回了文华殿。

回到文华殿,他才想起来沈御医还在,把沈御医和他的药童一起打发走,江遂疲累的躺倒在床上,连衣服都懒得脱。

这一晚上,比他平时连续加班十天还累,主要是心累,然后是脑袋累。死气沉沉的躺了片刻,江遂挣扎着坐起身,自己给自己更衣,脱下外袍,他一边想着今晚的事情,一边把外袍挂起来,中途,他的目光落在后面的博古架上。

第三行的第二个小格子里,原本放着一个釉下彩花瓶,如今变成了一个银色的小号妆奁。

盯着那个格外精致的妆奁,江遂心里缓缓飘过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