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山之巅,龙槐枝干遒劲嶙峋,虽死不朽。他极力向上伸展,拥抱流云,拥抱苍穹,拥抱远野的晴与雪。土御门伊月看着龙槐本体的姿势,那些枝干的姿态略有扭曲,像是……

“月亮升起来的时候,龙槐的枝干会隐约的抱住月亮。”奴良鲤伴似乎是很认真的在模仿一样,把土御门伊月抱起来举了个高高。

“像这样。”

土御门伊月忍俊不禁,不过转瞬,他的心情又略微沉重起来。不同于奴良鲤伴可以抱住实体,龙槐那样努力的伸出枝干,也不过能形成一些视觉上的错觉,那些枝干围绕之中,其实空空如也。

“龙槐原本不长这样子的。”奴良鲤伴的声音很轻,“活得久的鹤曾经告诉我,他是从月姬的成年礼开始,逐渐将自己扭曲成了这般模样。”

鹤族公主的成年礼,群妖狂欢。他们竭尽全力的布置了美妙的场景,使周围的树木上都挂上银纱。银纱亮晶晶倒映着星河与月光,可这些都及不上被鹤族少女簇拥而来的那位公主。月姬,月姬,月之爱女,她简直像从月亮上坠入人世般美丽,她是落在地上的明月。

起舞的鹤们飞起来,翅声响彻群山。而一扇一扇羽翼在龙槐面前挥开,他像以往一样记忆着每只小鹤的面容,错落的黑白羽突然一齐四散,众星捧月般起飞的,是鹤族的明月、鹤族的公主。

公主对龙槐明媚的微笑,她落下来,黑白羽交错如琴键,向龙槐轻盈下拜。

天地之间于是只剩了这轮明月。

是缘,是劫,是求不得放不下后的意难平。

龙槐重新开始生长,他将自己倾斜成合适的角度,无论从哪个角度看来都像是拥抱着明月一样。他拔下自己的叶子,将它们散在原野的风中,去追逐公主的长发和翅翼。寒潭照见公主的影,他便觉得寒潭美丽;鸟雀鸣唱了公主的名字,他便觉得雀鸟乃是天地间第一等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