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姐姐是知道我那惫懒性子的,眼瞧着你们女红技艺越发精湛,那便少不得要劳驾二位了。”安陵容朝她们抿出一个俏皮的笑,“等二位姐姐有孕时,我便也辛苦一遭,日日替你们的孩儿绣这绣那的,定不抱怨。”
沈眉庄嗔怪地瞪她一眼:“都是要做额娘的人了,说话还是这般不着调。”说着,她话音一转,“得亏你这胎怀得好,太后看重,皇后这次吃了大亏,虽说只是禁足在景仁宫,但大权旁落,华妃剑指后位,又失了皇上的信任……这皇后娘娘日后的处境,怕是要艰难许多。”
沈眉庄这一世未曾经历过被陷害假孕的事,在宫斗权谋这方面还是稚嫩了些。皇后纵有千万般不对,但有太后这个姑母在,为了乌拉那拉氏的荣耀,她绝不会轻易被废。
她如今做的这些,也只不过是在皇帝心中埋下一个又一个疑影,待到真相大白那一日,皇帝对皇后的情分已然消耗殆尽,又得知心上人的真正死因,到那时,皇后的日子才是真正的难过。
甄嬛瞧着两人脸色沉了下来,忙笑道:“好了,咱们今天来可是奉了皇上的命来陪你解闷儿的,总是担心这个担心那个,小心生出的孩子也随了你,一出生便是副愁眉苦脸的小老头模样。”
安陵容忍不住莞尔,她今日未曾梳正式的发髻,满头青丝柔顺地拂在身后,只在髻边坠了个珍珠白玉梳,瞧着容色皎皎,倒是比刚入宫时瞧着美了不少。
沈眉庄细细打量了她一番,赞道:“陵容的气色是越发好了,我往日在家时瞧妇人有娠,脸上会长斑不说,肤色也变黄了。陵容却不一般,这小脸呀,倒是比咱们水嫩多了。”
“眉姐姐可莫再打趣我了,成日在这屋里吃吃睡睡的,这人可不就是养得越发白胖了?”安陵容被她一说想起了什么,连忙唤了宝桑过来,叫她去拿了两个珐琅嵌金小盒子来,笑意盈盈道,“不过眉姐姐倒是提醒我了,我这两日闲着无事,调了一些桃花玉女膏来,我用了些日子感觉肌肤都透亮了不少,你们拿些回去试试。”
甄嬛接过,轻轻嗅了嗅,暖玉般温滑软腻的膏体有一股清甜的香气,闻着倒是很讨喜:“陵容这般多才多艺,倒是衬得我和眉姐姐越发粗手笨脚了。上回你送我的水沉香我就极喜欢,夜里放一些在香炉里,睡得又沉又好,瞧,我最近都不长痘了。”
安陵容和沈眉庄配合地微微倾身瞧那张细白无瑕的脸,赞道:“莞姐姐肤光胜雪,哪里就是我的功劳?”
甄嬛略有些小得意地歪头笑起来,沈眉庄忍不住道:“你可少夸她,平日里流朱浣碧便是围着她左夸右夸,你更是个嘴甜的,倒衬得我粗粗笨笨,好话儿也不会说几句。”
沈眉庄只有在亲近之人面前才会做出这副女儿家的娇态来,上一世见惯了她与自己离了心,端庄持重的模样,安陵容反倒格外珍惜这样鲜活爱笑的她。
三人正说笑着,禾玉捧着一壶新做的甜枣羹上前,轻声道:“小主,太后赐死了宝鹃和春苗,说是…宝鹃失了小主的宠爱,心中不平,伙同被赶出景仁宫的春苗一起意图不轨,意图中伤皇后娘娘和小主。”
“她们两个宫女,哪里能得到那些药!”安陵容冷笑一声,却不觉意外,太后虽说看重自己这胎,但始终要稳住自个儿侄女的皇后之位,如今赐死宝鹃她们,只是明面上给六宫一个交代。
皇后始终是皇后,哪里是她们这些妃妾可以比拟的。
安陵容垂下蝶翼般纤长的睫毛,嘴边溢出几丝笑:“皇后娘娘身后有太后娘娘撑腰,哪里就能同我赔礼认错?”
沈眉庄忍不住握住她的手,安慰道:“皇后始终是中宫之主,经过这一次,咱们多多提防才是正经。你如今正是紧要的时候,可千万不能为着这事心中郁闷,当心伤了身子。”
“是啊。”甄嬛也望着她,眼带关切,“往日我避宠之时,你尚且能聪慧辨认出皇后并非她面上那般心善,现如今你也无需消沉,有咱们三人在,她总不能再害了你去。”
安陵容见她们俩人目光灼灼,望着她的眼神是如出一辙的柔软与关切,她便摒去了那些负面的情绪,笑着点头:“好。”
“咱们三人,总是在一块儿的。”
禾玉见安陵容封了厚厚一封家书,笑道:“小主很是思念夫人呢。”
“是啊。”思及前世母亲悲惨的命运,安陵容眉心微蹙,“我如今日子好过了,自然也要多多照拂生我养我的母亲。”
上一世父亲随着松阳县令蒋文庆押送军粮却被半路劫杀的事再过几月就会发生,正好趁着送家信的机会提点父亲几句,也好省得他再犯错,平白连累了自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