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世兰……虽说跋扈刁蛮,却是个不屑于做这等事儿的性子。
端妃疲乏地闭了闭眼,见三阿哥一边儿往嘴里塞糕点,一边儿流眼泪,心里不禁又软了些,只得提示道:“本宫也与你额娘相识多年,如今皇上正在气头上,少不得要你额娘受些委屈。三阿哥是个好孩子,这段时间跟着师傅好好读书,待皇上消气了,自然会叫你们母子相见的。”
三阿哥的眼睛噌的一下就亮了起来:“真的吗?”
端妃笑着点了点头。
送走了三阿哥,吉祥一边儿收拾东西,一边儿同端妃说道:“三阿哥虽说在读书一道上没什么长进,心性却是十分纯净良善的。娘娘别怪奴婢多嘴……倒比四阿哥更是个体贴人的孩子呢。”
端妃是何等聪慧之人,自然知道吉祥话里的意思,却只淡淡地摇了摇头:“齐妃如今虽说被罚,却仍是三阿哥的生母,我又何必做了恶人,叫人母子分离呢?至于四阿哥……”她躺在软枕上,似是疲乏不堪,“他是个聪慧的孩子,却聪慧得叫我有些害怕,我给不了他想要的,他自然也不会再来了。”
吉祥还想再说些什么,见端妃脸色实在不佳,只得轻手轻脚地放下了已然显出几分陈旧的天青色暗织榴花床幔,让端妃好好休息。
碎玉轩
“你是说,之前曾好几次都见着曹嫔往齐妃宫中去?”
甄嬛听了小允子的话,有些惊愕地微微瞪大了眼:“她们素日里是没什么交情的,偏的这样巧叫你碰见了,还不止一回?”
小允子正忙活着剪小像呢,听了小主问话便点点头:“若是曹嫔正大光明地去找齐妃,奴才也不会注意到。偏生她每次总走角门,奴才瞧着奇怪,便多留心了几次。盯了段时间没见着什么动静,便没同小主禀告,这回齐妃被罚,奴才便想起这事儿来。”
联想到齐妃被查出来下毒给皇后的事儿,左不过是曹琴默心中还记恨年世兰,想要借着齐妃这把刀去杀了皇后栽赃给年世兰罢了。
想到这些个勾心斗角,甄嬛有些索然无味地丢下手里的红纸:“你们说,那第二种毒,是谁下的?”
皇帝遣人查出来的,不过是齐妃蠢笨,竟买通了皇后宫中管膳食的宫女给她下毒,可那日温实初说过,皇后体内有两种毒,那另一个,是谁的手笔呢?皇帝只罚了齐妃一人,却未曾拨太医继续给皇后疗养身子,连那日在御前扯谎的何太医也被拖出去处置了。
皇帝可以对皇后不上心,却不能容忍底下的奴才为了省事儿而欺瞒君主。
再者,皇帝恐怕对那第二种毒的来历心知肚明。
安陵容理了理手中的丝线,浓密卷翘的眼睫垂下,叫人看不清她的神情:“姐姐可是忘了?皇后颇通医术。”
沈眉庄微张檀口,惊讶道:“那日你说剪秋指甲发乌……便是在说,她们主仆是在贼喊捉贼?”
“说是贼喊捉贼,也不尽然。”安陵容微微叹了口气,“齐妃此人虽有几分小心思,却也不是个狠心的,许是下毒这事儿露出了马脚,叫人察觉了。但皇后此时正需要一个起复的机会,索性将计就计……再下一回毒,将这事扯得再大一些。”
“只可惜,皇上实在是厌弃了她,太后在病中,分不出心思来捞她出来。皇后这遭,亏了身子,没了忠仆,实在是可怜。”沈眉庄一说完,甄嬛便笑了:“眉姐姐觉得是皇后自个儿下的毒?”
沈眉庄那双内蕴柔光的眼睛轻轻眨了眨:“不是皇后?”
安陵容同甄嬛对视一眼,甄嬛语气轻快道:“若是皇后自个儿下毒,她直接将毒药倒进自个儿日常的饮食汤药中便是了,吩咐剪秋放毒进去也是一样的。何必拐着弯儿地将毒藏于指甲之中呢?且我问了温太医,那第二种毒的毒性并不重,若是人有心要皇后的命,为何不选择毒性更大的药呢?剪秋又将指甲剪掉,为的就是不叫皇后疑心,可惜,那毒终究还是渗进了她的指尖,这才叫陵容发现了。”
“能叫毒渗进去的,何止是指甲?”安陵容想到昨日剪秋被带走时皇后面上惊愕愤怒的表情,不似作伪,便轻轻叹了口气,“皇后做了这么多错事,如今若是肯安安分分地在景仁宫中养着,皇上看在太后的面子上,大抵也不会真要了她的性命。”
“我昨个儿冷眼瞧着,皇上瞧着皇后时的脸色真是叫人害怕。这皇后,多半是没有起复的机会了。”
主子们之间的气氛有些沉闷,小允子适时地呈上几个红纸所剪的小像,笑道:“小主们瞧瞧,这剪得合不合心意?”
甄嬛原本还有些郁郁的心情顿时被这活灵活现的小像给冲淡了不少,轻轻捻起那轻薄的小像,往自己脸庞比了比,雪肤花貌的美人和内蕴秀丽的小像在一块儿,可真是赏心悦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