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中愤愤道:“陛下好生糊涂,汉王残暴不仁,只能让这样的人毁我大明江山。在乐安,他把山东搞得民不聊生,皆闻百姓易子而食,白莲教起义,汉王无能,官兵损失惨重,大明委矣。”
杨士奇叹着阻止道:“岳文,小心隔墙有耳。”
吴中手指着天,怒道:“就算陛下诛杀我,我也要说,如今朝中,皇上听信佞臣陈远,东里名声大损,杨浦远在安南,黄淮去了山东,我们被贬,还有谁来维护太子。刘观这个卑鄙小人,王家是太子的人,刘观原来跟王导要好,却突然投靠汉王,奸佞小人,汉王继位,百姓危矣,社稷危矣。”
夏原吉道:“当初陈远被赏赐,陛下不过当时只是随口一说,就此再无下文,咱们竟没一个人注意。更想不到他年纪轻轻,竟有如此城府,一直隐忍不发,直到如今根基深厚,听说汉王进京,就是他在出谋划策,祸国乱民啊。”
“事到如今,我们只有让蹇宜之出面,才能与抗衡。”
邹师颜拈着茶盖一边轻轻拨着水上茶叶,一边冷幽幽地道:“我早说陈远此人狼子野心,你们现在看到了?蹇义?你们还信他?他原本就欣赏陈远,把他当做门生。他的那个女儿,也与陈远关系匪浅,我看,蹇义巴不得收了陈远当女婿呢。”
吴中也更加生气,声音中几许悲凉:“这个陈远,不把首辅东里放在眼里,让他当众下不来台,趋炎附势,和赵王勾勾搭搭,现在又和汉王打得火热,太子装聋作哑,朝中一班只计较个人前程的墙头草更是随声附和。”
杨士奇没有穿官袍,穿了一袭棉布青衫,头高高挽起,在脑后盘成一个髻,脚下穿了双千层底的布靴,捻须道:“宜之向来稳重,现在太孙殿下不信任他,一直闭门不出,我想他不至于投靠汉王。陈远也没有你们说的那么不堪,他跟我是私事,于公来说,他稳定安南,开疆拓土,红薯推广各地一年来,百姓收成提高了两番,实属少年英才。”
夏元吉诧异:“东里,你。”
杨士奇叹道:“我们饱读圣贤书,为的是什么,不就是安身立命,为盛世开太平,为百姓谋福利,陈远在这点上来说,年少有为,是我等不及的地方。我看可以试着拉拢,让他改邪归正。”
邹师颜卧蚕似的眉毛一扬,目光炯然地道:“我冷眼旁观,陈远此人行事,一向正邪难分、善恶难辨,拉拢,呵。罢了,如今我和吴岳文回家耕种,以后朝中,就请杨首辅操心了。”
吴中也颓然下来,说了半天牢骚话,其实心底,他们有什么办法呢。汉王是进京了,他们几个大学士和当朝一品,连个没有半点权力的陈远都斗不过,他们还怎么斗汉王。
剩下的,只有低低的叹息声,等酒菜上桌,他们吟诗喝酒,喝了个酩酊大醉。
蹇府,蹇怡璇的闺房里。
蹇怡璇垂头不语,蹇义脸色铁青。
“你还知道回来,啊,你还知道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