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倏地想到陈远,稍稍犹豫了一下,随即想到自已对他信任有加,可是连他也接连欺骗自己恃宠而骄,为图利益蒙蔽自已,心中又是伤心又是愤怒,他咬了咬牙道:“若是他果然欺君犯上,骄狂放纵,斩!”
蹇义还待争辩:“陛下——”
“蹇义,陈远是你门生,你用人不严,举人不当,该当何罪?”
蹇义傻了眼,嗫嚅:“陛下,是臣糊涂,臣也没有料到他会——”
朱棣余怒未消:“来啊,讲蹇义押入诏狱,一并审判——”
这下子杨士奇、黄淮等人也傻眼,第一反应就是求情:“陛下,宜之为官以来,夙兴夜寐,殚精竭虑,与陈远之事,并不知情,请陛下念其劳苦功高——”
朱棣怒拍案桌:“拿下,将杨士奇、黄淮两人一并下狱。”
这,这,所有大臣面面相觑,连杨士奇、蹇义、黄淮都拿下了,众所周知,他们是太子党,朱棣这是要开始下手了啊。
夏元吉正要说话求情,最后还是忍住了,如果他也被下狱,那太子就真的没有人能说话了。
朱棣怒道:“朕说过,君主代天应物,一旦坐了江山,就不只是臣们的君主,而是整个天下的君主,普天之下都是君主的子民,不能有所偏倚,臣子犯法,必须予以严惩。”
“朕当初在金殿上,推心置腹,殷殷叮嘱你们,切不可居自傲,更不可骄纵枉!都没听到吗?朕希望能与你们君臣相和,朕希望你们的荣华富贵能与国同休,可是,陈远呢,都干了什么?你们的功劳i,朕没有给你们高官厚禄吗?”
“谁敢再求情,一并拿下,押入锦衣卫诏狱!”
朱棣狠话放在那里,还真有两个工部的侍郎不怕,做出诤臣的样子,触颜进谏。当然,后果是一并押入诏狱。
因为太子党牵连甚广,臣子也会和皇帝斗法,他们就接二连三上折子求情,如此下来的后果,就是锦衣卫到处叫嚣着抓人,如此一来,诏狱都装不下了,干脆就在北镇府司旁边搭了个帐篷,放在里面,让锦衣卫看着,就算监押了。
太子党抱了一个心思,就不信朱棣会把他们都处罚了,看谁去做事,汉王的人吗?让他们运转几天,就知道谁昏聩谁无能了。所以接二连三求情。
朱棣也是狠,来一个关一个,绝不留情。
天,已经下起了暴雨。
大雨倾盆,对锦衣卫大牢来说,尤显潮湿。狱中光线昏暗,潮湿的空气中带着腐霉的味道,这样的地方,谁都懒得动弹。犯人们都懒洋洋地坐着、躺着,巡弋的牢头儿也回到了出口处,据桌而坐,摸出一包炒豆子,取一葫芦酒,吃豆喝酒,消磨时间。
大街上已是雨水成河,这场豪雨当真不小。这样的大雨中,偏有一队锦衣卫快马而来,押着犯人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