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宁侯离开后,学政张洪刚回到屋里,准备找小妾逍遥一番。这是新纳的小妾,十分销魂。哼着小曲洗漱,却突然管家慌慌张张来报告消息。
「滚出去,没大没小,老夫正在洗漱呢。」
管家哭丧脸:「老爷,刚得到消息,刘商被抓了。」
「什么?」
管家又说了一遍,张洪顿时酒醒了一大半,比他听到陆博被抓紧张多了,鞋子都来不及穿,立即吩咐家仆掌灯。
家仆奇怪,这么大半夜老爷还去哪里?
「不要多问,准备就是。」
「是,老爷。」
不一会,济南监牢房前多了一个人,狱卒的打扮,可那神情气质,却不像个狱卒,赫然是张洪。
此刻的张洪一身夜行衣,头上还盖了头套,严严实实,看不清相貌,因此被狱卒拦了下来。
「瞎了你的狗眼。」家仆喝骂。
狱卒发愣,依旧没有让开。他们奉命看守,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混进去的,罪责他们担当不起。
张洪掀开头套,哼了一声。
「张大人,张大人大驾光临,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请大人恕罪。」狱卒吃了一惊,连忙认罪。
张洪咳嗽一声:「本官有些事要问问天桥县令,速带本官去。」天桥县令管熊,之前因得罪李骐,还被关在大牢里。
审问官员不是通判的事么?狱卒很好奇,但不敢多问,带着张大人去见管县令。
「你们都出去,本官要单独和管县令谈谈。」
「是。」
等其他人都离开后,张洪和管熊隔着栅栏,你一言我一语,悄悄地说着甚么。
开始管熊还比较激动,后面就脸色煞白,而后又铁青,双手紧紧抓着栅栏,掌背上的青筋都绷了起来,也不知他用了多大的力气。
张洪面孔掩在昏暗的光线下,声音幽幽,好象催眠的歌曲一般:「管大人,事已至此,是大家都玩完,还是你一个人承受,你想清楚,何去何从,全在你一念之间!」
管熊嘶哑着嗓子道:「难道…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么?」
「没有!你知道,杀的是谁,李琪,是当朝大学士,威宁侯表面笑嘻嘻的,根本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谈笑间我的门生陆博就被抓了,单独关押,现在连我都见不了,不知道任何消息,刘商行事不机密,锦衣卫才来一天就抓住了他,天知道,他会说招出什么。」
「可是,张大人,你以前也跟下官说过,世人都痛恨李骐,没有人会为他说话的,威宁侯说不定——」
「管熊!你做了二十年的官,怎么还不明白?要么,你甘于平庸,不要选择跟谁。既然你选择了依附,得到了荣华富贵,就必然得承担可能的后果。成王败寇,事已至此,何必再说一些无益的话?」qg
管熊慢慢垂下头,不语。
张洪洞悉了他的心思,冷冷一笑,道:「管熊,不要心存侥幸,李骐再让人痛恨,也是当朝大学士,你找人谋杀了他,朝廷怎么会不追究。」
管熊嘶声道:「大人,你之前不是这么跟我说的,不是这么跟我说的,你不能丢下我。」
「胡说,本官说过什么了吗?本官承诺什么了吗?是,本官是找过你,说了李骐的不是,也想让他消失,可本官没有命令你去这么做,说出来,谁能给你证明。」
管熊哑然,他很想辩解,如果不是因为听从张洪的吩咐,听他的挑拨,因为被李骐下狱,怀恨于心,去找人谋杀李骐,他恨啊,恨张洪过河拆桥、两面三刀、心狠手辣,恨自己贪图仕途,上了张洪的贼船,可他已万念俱灰,连辩解的力气都没有了。
「管熊,人生匆匆,不过百年,早死晚死,终须一死。如果你肯痛痛快快地去死,你的家人可以保全,本官会保证他们衣食无忧,过上几年,等风头过去了,这件事已经被人遗忘了,本官还会想办法安排你的子嗣作官。」
张洪循循诱导:「你不肯死,哼,我告诉你,威宁侯就是个煞星,到哪里不是血流成河,你想斗过他?想都不要想,最后还是一死,而且他带的是锦衣卫,锦衣卫的手段你是知道的,痛不欲生,死得苦不堪言。哼,别瞪着眼睛,想拖我下水,哼!本官最多不过是唆使的罪名,大不了降级,可是到那时候,谁还管你的家人?管熊,你这条性命,已经不保了,就不考虑考虑身后之事么?」
管熊面孔扭曲,颊肉不时抽搐一下,过了许久,他才慢慢抬起眼睛,一双发红的眸子死死地盯着张洪,哑声道:「我……可以认下一切罪名,你得保证……」
「我保证不了,也不会保证,保证了,你死了也看不到,你没得选择,只要本官无恙,本官自然会照顾你的家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