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壶心知纯妃心里对选秀的痛恨,也不多说,只将展开的画面朝纯妃。

“纳兰氏时春,年十五。”

等了许久,意料之中的,玉壶没有听到纯妃的声音。

“娘娘?”她在画后侧了下头。

“玉壶,”纯妃扯了扯嘴角,“本宫当年如若有这样的姓氏和容貌,又怎么会落到今天这个地狱里。”

“娘娘!”玉壶大惊失色,连忙跑到窗口、门边检查一番,确认没有人在门窗外后,惊心动魄地跑了回来跪下。

“娘娘,奴才求您了,既然难受就不要再继续这样下去了,您是为了什么呀!”

“本宫不甘心。”纯妃不知道何时已经拿起了刚才被玉壶随手放到桌上的画,护甲在画上人的面庞上流连,稍不留神留下了一道划痕。

“本宫怎么能甘心?就因为我是汉女,因为我身份卑微,所以我连说出口的勇气都没有,连那么一搏的胜算都一点没有!我只能一句反抗都不能有的、安静地、默默无闻地,被一顶小轿从侧门抬进王府!我只是福晋大婚的一个捎带,先皇指婚加在圣旨里的点缀!一个轻轻松松就被定了命运的物品!”

“本宫被那顶青布小轿抬进王府的那天就决定,”纯妃的面上两滴泪缓缓流下,“我要给我爱的人最好的女子,让那个女子代替我,风风光光、十里红妆,以正妻的名义嫁给他,拥有一生的尊荣和最好的儿郎。”

“与其说本宫是为了别人,不如说是为了自己。”

纯妃掏出帕子拭去了脸上的泪痕,只冷冷盯着手中紧紧攥着的那幅画。

这么多年了,她就以这样近乎自虐般的方式骗了自己这么多年,仿佛只有这样,午夜梦回,那些在她心口不断结痂又溃烂的伤口才能得到些许的缓解。

“本宫是疯了,”她喃喃道:“很多年前遇到富察·傅恒的那一天,我就已经疯了。”

从许多年前她就已经枯成了一具骷髅,日日顶着一张虚假的皮混迹在这高大的朱墙内,富察皇后让她生,她就生;让她死,她也能毫不迟疑地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