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了这么多年绣工,若连一个香囊都没有送出过,岂不是白白费了我一番苦练。”三小姐扶了扶鬓角,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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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五年的冬天,纳兰家着实好生的热闹了一番。

纳兰夫人瓜尔佳氏为了过这个新年,大手笔请了京中最好的戏班子。纳兰府提前一月便大肆购买各式珍稀布料、珠宝首饰,抑或是西洋流来的一些新奇玩意儿,采买来后,全都一股脑儿地流进了来年参与选秀的两个女儿的院子。

大抵想着是为了明年两个女儿要大选了吧,于是今年的年纳兰府过得格外盛大和热闹。

在这喜气洋洋的气氛里,希布禅挑着除夕送上的重礼就更是将气氛推向了高/潮。

希布禅是努/尔哈赤第七子、大清多罗饶余郡王阿巴泰的裔孙,看这一串长长的头衔,虽然看似高贵,却也能从这追溯到努/尔哈赤那里的血统看出这一支其实早就与皇室关系远了许多,除了还保有爱新觉罗这个姓氏以外,这一支甚至说是宗室都有些勉强。比起府中大小姐和四小姐都嫁入王府来看,这桩亲事的重量确实有些不够格。

但纳兰府敢结这样的婚约自然也是有凭仗的,或许是门庭的没落,这位未来姑爷身上很有些寒门旗人才有的勇武和奋进,比之天生贵胄的宗室王爷更多了实干的精神。纳兰永寿慧眼如炬从爱新觉罗家繁多的枝叶中挑中了他,并对他的成才抱有着不低的信心。

横竖已经有了一水的王爷贝勒做了女婿,这一个若是看走了眼,也就没有那么难以接受了。

希布禅知道未来岳家对自己的看好,平日也没有辜负永寿的另眼相待,除了兢兢业业做事以外,对纳兰府的事也非常上心,更是定期会给订了亲的三小姐送一些精巧的小礼物和信件。信件内容自然只有三小姐知道,这热血的满洲青年自然不敢轻易地唐突纳兰大人的掌上明珠,老实本分地记录自己的政绩来作为一种另类的讨好,因为他不轻易地表白心迹说一些轻浮的话,纳兰三小姐每次看过信后,也只收在一个盒子里,并不会再回。两个人保持着这种规律的信件交流,虽是单向的,但也符合礼数,显得颇具女儿矜持。

只今年秋季开始,或许是明年春日的婚期将近,或许是被姐姐一句话挑动了心弦,纳兰夏芍开始偶有回应,冬天更是把家里庄子上进上来的一只油光水滑的狐狸毛皮派人送了过去。

这些回应最终导致了今年除夕,希布禅送上了与往年相比、完全可称得上是重礼、大礼的上门节礼。

纳兰永寿满意至极,听闻此事后便说了三个好字。希布禅的行为不仅是给他们家长了脸,也证明了他纳兰永寿独具慧眼,挑中的女婿对岳家足够上心,也对他女儿足够尊重。

纳兰夏芍听到这件事,当着众人时,脸上没有明显的情绪,只回了屋子,赏了整个院子的奴仆,并将与节礼一并送来的一只红宝石簪子对镜插/进了发中。

时春坐在年夜饭的饭桌上,含着笑意打量着她头上那只华贵的簪子。

“二姐再看我,我都要被看跑了。”纳兰夏芍不好意思道,脸上的红晕似乎要漫到脖子里去。

“羞甚,”时春道,“今天三妹容光焕发,甫一进来我便觉满堂生辉。人逢喜事精神爽,我敬三妹妹一杯。”

纳兰夏芍忙举杯迎上:“二姐可别取笑我了,论美貌,有二姐坐在这堂上,旁人萤火之光,何以与星月比。”

“庄云嫁人以后,本来以为府里剩下的几个妹妹都是话少的,可以少听点这肉麻话了。没想到你这嘴突然变得跟抹了蜜一样甜。”

时春隔着空气点了点三妹。

“你这惯会调戏人的,还不收住一点,女孩子家家的,什么话都敢说。”

瓜尔佳氏在上桌指了指时春,指尖吊着一串红玛瑙珠子。

“女儿听额娘的话。”时春笑嘻嘻地起来福了个身,只叫瓜尔佳氏点了点她,没办法地摇头。

“二姐说的话,婉莹竟越来越听不懂了。”

坐在下侧的纳兰六小姐开口,她不过八岁模样,着双髻,两侧圆包似的发髻上各坠着一只红玛瑙制的小葫芦。

“你要是能听得懂二姐的话,那可就不成体统了。”

坐在她一旁的纳兰淳雪说道,她看着表情不算太畅快。

“好了,”瓜尔佳氏打断这一桌女儿们的你来我往,眼角余光瞥一眼五女儿,压了压心里一口郁闷的气:“大过年的在桌上说什么呢,真是一个个惯坏你们了,一个比一个言语放肆。”

“淳雪,姐姐忽然想起来,今年似乎还没有陪你出去玩耍过,等年节过后,你想去哪里,姐姐不妨陪你去,给你买些漂亮玩意儿,好陪陪罪,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