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干什么?还不快起来?”

太后看着她的动作,又惊又笑,给身边宫女使个脸色,但却坐得稳稳当当的。

与那裕太妃纠葛逢迎了半生岁月,也曾针锋相对,也曾虚与委蛇,但随着先帝老去,储位明朗,裕太妃率先收敛了锋芒,归附于昔年的熹贵妃,那天资颇高的五阿哥,也在流年转弯处不知不觉间荒唐昏诞了起来。

她何曾不知这位老朋友、老对手那慈眉善目下究竟藏着一幅怎样的心肠,但左右先帝已去,前朝旧事已随风。谋算了一辈子的人,拿起佛珠念了佛号,彼此都心知肚明,不过是为这半生罪孽赎来一点宽慰。

裕太妃顺从地被人扶起,坐了回去。

她目光温柔地看着太后,嘴唇微微发颤:“姐姐。”

太后无声地叹了口气。

“裕妃啊。”

太后叫出的这个封号让裕太妃浑身一颤。

先帝还在时,雍正一朝,她便是裕妃。

这个名号就此跟了她一辈子,从妃嫔到如今的太妃。

“儿孙自有儿孙福,你惦念得太过,实不是他之幸啊。”

太后说。

筹谋了小半生,都是为了一个人,如今她自己已经全无指望,能给她带来慰藉的,也只有她在世间唯一的骨血了。

裕太妃露出一个无奈的笑,眼角却泄出一道有些冷血的眸光。

“妹妹受教了。”

人走茶凉。

太后坐在刚才的位置,让宫人把裕太妃留下的佛经收进佛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