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春迈进章佳氏的屋子,扑面而来的除了屋子里常年就有的檀香,还有近日来越发浓郁的药味,苦涩又不祥,让人压抑。

守在屋里的嬷嬷迎上来,面目一样憔悴:“少夫人来了。”

时春冲她点了下头,床铺处传来两声低低的咳声,她面色一变,走过去。

“额娘,该喝药了。”

章佳氏陷在床铺里,睁着双眼盯着床顶看,闻言动了动,侧目瞥了一眼,看到时春手上的药,才惨淡地笑了一下:“又不是真的病了,何必呢。”

时春仿佛没有听懂她的话一样,伸手整理了一下她的被子:“那就一会儿再喝吧,等等让她们重煎一副。”

章佳氏笑了一下,弧度很小,有些嘲讽的意味,她坐起来,伸手过来:“算了,给我吧。”

时春垂着眼,乖乖地把手里的药碗递给她。

章佳氏一饮而尽,把药碗给时春的时候忽然道:“你后悔吗?当初支持他去金川。”

接药碗的手一颤,所幸里面没有剩下的药汤,时春把碗给了身后候着的下人,才抬眼对上章佳氏的双眼。

章佳氏定定地看着她,似乎非要一个答案,那双浑浊的眼在此刻显得那么锐利,像是镶嵌在惨白石像里的两滴墨水,看着有些瘆人。

时春温柔地扶着她躺回去,她没有说话,但章佳氏知道,这个问题已经没有了意义。

她闭上眼,听着小儿媳起身离开,忽然开口:“你阿玛,他是对的,今后,富察家就交给你了,辛苦了。”

这次她听到小儿媳的声音,有些沙哑:“额娘放心。”

时春一脚迈出门的时候,听到身后传来一声长长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