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眼,六阿哥都封王了啊。

只是虽然她自由了许多,但却没想过去见自己的未婚夫。就连海兰察平时来找她,她也是忙溜出了府来逃避,不愿意见他。

时春一开始忙着照顾福康安,等他过了满月宴后便轻松了许多,也能腾出手来处理别的事了。明玉的异常自然被她收在眼里。她照顾福康安的那段时间精神头极好,只是面容总带些不该有的苍白。

她疑心明玉是不是身体出了问题,不然如何解释她堂堂一个大宫女,后来又成了富察家的义小姐,吃穿用都不受亏待,面色反而那般差。

时春旁敲侧击打听过,但明玉只装着听不出来的样子。太医来府上给时春和福康安诊脉的时候,时春让太医给义小姐也看看,却被她站起来不顾礼数地逃走了。

时春更肯定她有心事。只是自那以后明玉总是避着她走,很是害怕被她查出来什么的样子,时春不好吓着她,便想着寻机会再看。

四月的时候,婚礼的东西都赶好了。婚服也送到了。绣娘跟着来府,预备着做出修改,时春便让人唤了明玉出来。

明玉本是高高兴兴地把嫁衣上了身的,只是在被绣娘整理着袖子的时候,突然就捂住了心口站也站不稳。时春连忙叫府里下人去请太医,又让丫头们把她扶回了内室床上躺下。等明玉缓过气来,才扭头对她道:“我似乎惊吓到四夫人了。太医就不用请了,我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时春惊疑不定地看着她:“明玉姑娘,你到底是怎么了?”

明玉苦笑了一下,一滴泪很快从鬓角滑下去。她说:“当初皇后娘娘去世,我就跟了纯妃。一开始她对我很好,只是当我撞破了她的真面目,她便命人将许多针逼入我的体内。后来令妃娘娘回宫,请了太医为我逼出那些银针。我们都以为所有的针都被排尽了,但从去年起我的心口就不停地绞痛,去看太医也说没什么大碍,我那时便明了定然是有被漏掉的银针流去了心口。我自知自己活不了多久,便不欲耽误海兰察。只是没想到四夫人好心,接了我出宫,我想着最后的日子里能在富察府度过,也十分快乐了。”

时春微微动容,怎么也想不到这竟也是苏静好造下的孽。她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只是明白明玉这样放弃是断断不行的,对于海兰察来说实在太过残忍。

她伸手,握住明玉冰冷的手:“明玉姑娘,这世间值得你留恋的事,难道真的只有先皇后的家吗?你想想看,还有两个月,便是你和海兰察的婚期。他如此喜欢你,好不容易才盼到这一天。你忍心让喜事变味,给他一辈子留下阴影吗?”

明玉面露不忍,但道:“可我已经问过了宫里的太医,都对此束手无策。若非我实在没有办法,又怎会不想与他在一起?我在婚前找个时间偷偷地离开京城,总好过成婚后他日日为我担惊受怕、忧心我时日无多要来得强。”

时春摇摇头:“这话不是这么说的。或许你觉得你不告而别是为了他好,焉知海兰察是不是这样想呢?我和傅恒夫妻这么多年,学到的最大道理便是坦诚。若有困难,一起面对就好了。倘若我们谁遭逢了不幸,那趁着剩下的日子,也一定要把该说的话、该表达的感情都告诉对方,这样才公平。再说,你又怎么能说你一定就会死呢?不过是你自己的猜测罢了。要我说,你既然那么喜欢小孩子,就不想着有一天能有一个自己的孩子吗?”

明玉面上表情大乱,时春趁机让人去追上之前请太医的下人,叮嘱说一定要把叶天士请到。

等她扭回头,就看明玉面色平静下来,侧着头,显然在听她的吩咐。看时春回过头,她对她感激一笑。

“多谢四夫人。我听了您的话,也觉得自己残忍。或许我该给海兰察一个自己选择的机会。倘若他害怕未来我们的命运,到时候我再走不迟。”

时春笑起来,给她掖了掖被角:“好,你若是想,我就叫人把海兰察请过来。”

明玉对她点了点头。

海兰察来的时候,叶天士正收起医箱走出来。

时春跟在他身边,问:“叶太医,怎么样?针能拿出来吗?”

叶天士摇了摇头:“那根针已经往心脏去了,普通的方法逼不出来,除非刨开胸膛,然而这无异于异想天开。”

海兰察急着踏前一步:“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吗?”

叶天士:“这倒也不是。虽然拿不出来,但可以用针灸和药物延缓针刺入心房的速度。若是调养得当,是可以晚许多年的,而且就算进去了,也是有不同的。多加注意完全可以小心些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