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卿宁第一次看见这么多尸体,熟悉的不熟悉的还有很熟悉的。

在他看见魏源的那一刻,他猛地闭上了眼睛,想起他献宝似的带他去看那个叫絮叶的姑娘,想起他死皮赖脸的说想要去那个姑娘,想起他对皇帝的不满和对卿卿的不屑。

他猛地吸了一口气,眼泪流的太多,此时已经流不出来了。

“走吧。”他吩咐身边的人,“我们带他们回家了。”

从西北边疆到京城大概走了一个月左右,因为提前派了人去通知那些将领的家属,城门早早的就挤满了人。

卿宁远远的看了一眼,甚至不敢下马车去面对那些悲伤过度的脸。

“陛下。”魏公公在车帘在轻声提醒,“该下车了。”

他深呼吸,一步撩开了帘子下了马车。

没有想象中的叫骂声,也没有人朝着他扔臭鸡蛋和白菜叶子,人们只是用悲戚的目光盯着他,无声的在述说着生死离别。

卿宁也说不出话来,他面对众人,闭上了眼睛,想要主动的去承受些什么,然而直到最后,人们把所有尸体都认领走,也没有一个人开口骂他一句。

城门口渐渐少了些人,卿宁转身进了马车,回了皇宫。

宫灯彻夜不熄,卿宁和褚卫在御书房对视良久,还是卿宁扛不住,开口道:“将军,你还要自由吗?”

褚卫目光柔和了一些,但却不是因为自由两个字,而是终于放下了某些东西,“要的,陛下。”

回答完这一句,御书房的灯灭了,卿宁躺在了先帝的床上,而褚卫回到了自己的昭月阁。

翌日一早,镇北侯府发丧,卿宁和褚卫亲临,沉默的走在丧葬队伍的最后,半路送葬的队伍被人拦了下来,他看见前方有一个身穿红衣的身影,在路中央跳着不知名的舞,哼着不成名的曲。

镇北侯夫人的声音尖利的传来,“你来做什么,难道还要扰乱源儿的葬礼?”

“谁要扰乱他的葬礼!”女子大概是第一次这样和达官贵人家的太太说话,话语里的凶狠显得外强中干,最后竟然成了哭腔,“我只是意难平,那个说死也要娶我的人,他真的就去死了!”

镇北侯太太现在哪里听得了这些,猛地哭的更大声了,红衣女子又哭又笑的让了路,送葬的队伍顺利的把人给安葬了。

卿宁和褚卫先一步离开了,回宫的途中,卿宁看见穿着红衣的絮叶坐在断崖上,正在给自己盖上红盖头。

他猛地放下了马车的窗帘,几乎是逃避的闭上了眼睛。

先帝薨逝接近两个月,新帝第一次上朝,魏公公压着嗓子,“恭迎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