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乡情怯。
张怀喜虽是司礼监掌印太监,但还是惭愧自己的太监身份,进了城,先买了一副假胡须,贴在脸上。然后抱着崽崽,寻找曾经居住的老房子。
崽崽抬头看着长了胡子的张公公,有点懵......
张怀喜低头笑,“小主子,是老奴啊,不认识了?”
崽崽抬手拔他胡子。
“别别。”张怀喜握住崽崽的手,笑眯眯的,“小主子手下留情。”
张怀喜长了一对八字眉,崽崽被他囧囧的表情逗笑。
在老宅子前后转了几圈,张怀喜决定不去打扰昔日的亲人。对他而言,亲情如纸薄,早已不奢望了。而且,在他得势后,也早已报了当年之仇。如今,他手握大权,威风凛凛,除却家主,其他亲人见之,都要行礼问安。
可那些虚伪的问安,对他而言,不值一文。回来一趟,也不过是怀念一下曾经的韶华。在韶华岁月里,他也曾期待过娶妻生子,考取功名。
然而,事与愿违。
不再流连,张怀喜抱着崽崽走出巷子,沿途打听了几家卖特产的店铺,打算打包几样,拿给帝王和将士们品尝。
倏然,在一家卖粥的店铺里,张怀喜瞧见一抹人影,虽已过了不惑之年,却依然挺拔俊朗。
“太上皇......”张怀喜喃喃,与身后的人马交代几句,提步走进粥店。
萧荆坐在靠窗的位置,独自一人用膳,没注意门口走进来的一老一小,直到对方走到跟前,才缓缓抬起头。
离近了看,张怀喜发现,老主子苍老了不少,鬓角的白发愈发多了。
“主子。”张怀喜惊喜,忙要请安,“您怎会在此?”
萧荆拉住他,“人多,不必了,坐。”
张怀喜坐在一侧,小声询问了几句。
原来,那晚萧荆离开河畔,就乘马离开了伤心地,之后游山玩水,排解忧愁。
张怀喜犹豫着,要不要将闵氏的事告知给他。这对他而言,无疑是一件残忍的事。可一直蒙在鼓里,又太过荒唐。
然而,萧荆从袖管里递出一纸信函,淡声道:“闵氏的事,我已听说......”
顿了顿,长叹一声,“这是一份名单,是我能想到的闵氏最有可能倚仗的几个人,抓住他们,再顺藤摸瓜即可。”
“太上皇......”
萧荆笑笑,满是哀叹,“是我识人不清。罢了,罢了。”
张怀喜抿唇,不知该如何安慰。
倏然,襁褓里的小崽崽探出头,盯着萧荆,眨了眨眼。
萧荆一愣,随即露出一抹复杂的笑,“丰收?”
崽崽不认识眼前的老者,又缩回了襁褓。
张怀喜解开袋子,把崽崽抱坐腿上,小声道:“小主子,这是太上皇,你的皇爷爷。”
萧荆擦擦手心,伸出手,“来,爷爷抱。”
面对陌生的老者,崽崽一扭腰,扑进张怀喜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