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本姓许?”皇帝其实并未着人调查这无关紧要的小事,只是推断猜测。
“臣万万不敢隐瞒真是姓名,臣随母姓。”
“故而你一直在欺骗贵妃,从一开始弹劾王家开始,就在利用贵妃?”皇帝端坐在御案之前,忽然身子前倾,眼神锋利地质问。
君王的气势如泰山压顶一般,徐雁秋跪伏到地上,“臣万万不敢!贵妃与臣殊途同归,皆想向王家复仇!贵妃对臣恩重如山,臣愿意为她肝脑涂地。”
“殊途同归?恩重如山?肝脑涂地?说得倒是好听,朕看你是为了一己私利攀附贵妃!”皇帝严词厉色,步步紧逼。
徐雁秋静若寒蝉,不敢辩驳。
皇帝垂眸扫过跪伏在地之人,自己当初小看了他,小小年纪布衣出身,智谋双全,又懂得蛰伏,以一己之力为父母报仇,若他并未将贵妃牵扯其,倒是值得几分赞赏,“过去的事朕不追究。现下局面荒诞,王家于家互相推脱。你想不想将所有人害你家破人亡的人绳之以法?”
“臣此生唯有此愿!”徐雁秋忽然转悲为喜,他知道皇帝重视王家,即使是父亲的案子也很难拉他们下马。可方才皇帝话语的意思
“你上前来。”皇帝故意压低声音,不想叫内室之人听见。
徐雁秋立即照做。
“你们之前所谓的证据根本不堪一击。若要坐实王伯德的罪名,必须从他亲信之人身上下手。朕会赐你令牌,可借着朕之势威逼利诱。你也是个聪明人,不必朕再多说什么,朕要你年底之前了结此事。之后朕会派你去江南,出任江南巡抚,你也算衣锦还乡,可为你父亲正名。只一个条件,永远都不得再见贵妃。”
皇帝自认宽厚至极,做了最好的安排。为了内室之那个女人,他只挑破了一件事,其他的事他不愿提起,只希望徐雁秋也永远不要道破。
徐雁秋喜不自胜,他都做好了被王家铲除的准备,没想到 皇上的恩典来得过于突然,“臣遵旨!”
第97章
于心然静坐在内室的床榻上, 隐约听见了皇帝对徐雁秋的对话。冤案许墨是徐雁秋亲生父亲这一事实,丝毫都不令她意外,甚至在初次听徐雁秋说起这桩冤案时, 她心也曾闪过一丝怀疑。
记得他说过许墨留下一双儿女, 怎么不曾听徐雁秋提起有个姐妹,难道不在人世了?
等徐雁秋一走,她还未来得及深思,书房外又有官员前来面圣。从前皇帝接见重臣时不许她在场, 眼下她躲在此处,不想听也得听。
“臣王伯德拜见皇上。”
她清晰地听见这个熟悉的名字。王伯德,王氏的长兄, 许墨冤案真正的幕后指使,朝堂之争永远利于不败的王家。
“太皇天后忌辰将至,臣求皇上允许臣前去牌位前祭拜。”王伯德混迹官场多年,纵使前几日还被关在天牢,此刻依旧能面不改色地立在皇帝面前。而太皇太后出自王家,虽然已故多年, 但同皇帝祖孙情厚, 王伯德此时将她抬出来, 定有其他意图。
“朕允了。”皇帝道。
“臣还记得太皇太后生前十分疼爱臣的亲妹王婉。”王伯德话锋一转, “现下她因许墨案受于侯牵连, 被囚禁于天牢。她一妇道人家, 对朝堂之事一无所知,臣请皇上法外开恩饶恕她。”
王氏可真是有个好兄长,王伯德自家都在风口浪尖上了,还不忘来皇帝跟前替他妹妹求情。于心然不自觉地攥紧被褥绸面,仔细听皇帝接下来会如何决断。
“皇祖母临终前遗愿, 朕自然会宽待你们王家,只是于贵妃犯下那等泄露试题祸害朝纲的重罪,王氏为其母,朕若过于徇私偏袒王氏,日后朝堂之上恐遭群臣非议。”皇帝用闲谈般的语气。
缓缓道。
此言一出,书房内安静下来,几桩事之间确有牵扯。
半响过后,王伯德才踟蹰犹豫着开口,“贵妃娘娘泄漏试题一事,关乎皇室颜面,臣不敢对外宣扬,此事的其他知情者也就只有宗人令。倘若、倘若,皇上能将臣那蒙受不白之冤的弟弟调回京城,再私下惩处贵妃,便不会过于折损皇室颜面。而且 臣只求皇上能饶了于侯夫人一条性命。”
“如此甚好,皇家的名声终归是最重要的。”
二人之间平静如水的对话,于心然在内室之竟然听出博弈的味道。
“许墨案牵连甚广,于侯免不得要判斩首或者流放,朕先将王氏软禁到宗人府大牢,其他等事情平息之后再议。”
王伯德闻言,立即磕头谢恩。
皇帝这个决定令于心然大感不安,他的意思是不论结果如何,将来都会释放王氏?那她不白忙活一场?他是顾全了皇家名声,可王家将来未必会放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