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里气势极盛的人,躺上床了也存在感极强,苏云台再睡不着,他故意将呼吸放得很慢很长,眼睛却睁得溜圆,望窗外的夜空。这几日温度虽在走高,但天上积了云,时不时就下一阵雨,夜里看着也不通透,明一块暗一块,显得斑驳。
身后的人动了动,突然叫了他一声,“云台。”
呼吸一滞,就露了行迹。
宋臻侧过身,从背后贴近苏云台,紧实的胸膛抵在他后背上,问:“睡不着?”
苏云台没回答,仍望着夜空。
宋臻伸出手,按着他腰侧,一路摸到脖颈,不紧不缓的,最后张开五指,插进他头发间。头发洗过,但没吹,还带着点湿气。
“云台,靠过来。”宋臻吻他的后脑勺儿,“这样睡觉要头疼的。”
苏云台忿忿咬着牙,死死地,磨着枕巾摇摇头。那手却不容拒绝,将他往后揽,带他靠近身后的热源,靠进一方安稳里。心头那点躁动又跳出来,抑之不住,挥之不去,他猛地一翻,自己都没反应过来,等看清楚了,才发觉已经伏在了宋臻身上。
呼吸拧成一团,两个人互相对视。苏云台轻轻喘着气,突然哽了一声,浑身蜷缩,一头扎进宋臻颈间,那地方暖得几乎叫他融化,眼泪也被逼出来。大势已去,他狠狠咬住宋臻睡衣的领边,“头疼就头疼。”
宋臻笑了,声音在黑夜里勃勃震动,他伸出手,像安抚一匹小马驹似的,从脖子一直摩挲到他后腰,“头疼你不难受啊?”
苏云台打着噎回嘴:“不难受。”
吻细细密密落在他额头上,手还在他后背抚摸,苏云台闭上眼,心头那点忿忿和不甘被奇异地磨下去,整个人好像畅快了,也通顺了,熨帖了。
临睡前,他又和宋臻说了一句“对不起”,没头没脑的,他自己也没弄明白是为了哪桩事情。
这一觉睡得倒不错,醒来时耳边有细细的声响,像是有人压在嗓子在唱戏。
苏云台睁着睡眼四处望了一圈,发觉自己仍躺在宋老板臂弯里,他身量不轻,压一晚上必定不轻松,忙不迭要坐起来,又听见轻细的唱戏声。
唱的是“火烧眉毛,且顾当下”,细听听,好像还是他自己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