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这是您的意思……还是您认为这会是那个漕督的想法?”
“要本王是漕督啊,肯定就建议陛下废漕了。”
“切,”这话邬阑倒有点不赞同:“漕督说废漕?怎么可能?再说您不也认为他前途一片大好吗?怎么可能自己给自己唱反调?”
“前途跟唱反调有关系?丫头好像对他成见挺深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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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乐定理】
广和楼的雅间都设在二楼,上楼处却设在门厅左右,与进出厅堂并非共用一条通路,如此也是将三六九等的客人分开。顺着楼梯向上,抬头可见墙上挂着许多装饰的字画,其实挂画是门学问,颇有讲究,不是一股脑将什么名人字画挂上去完事,那就俗了。
而这里挂的字画虽非名人创作,但颇有意趣,乃俗中带着雅趣,还有那么一点疯。齐梅尓与昔日翰林院同僚,也是同年雒华为,这么步步走来,每一幅前都驻足片刻,而后便会心一笑……
什么字画能让人一笑?
顺着楼梯走过,第一幅字便是‘真乐有五,不可不知’……倒像一个指路牌,指向‘真乐第一’:目极世间之色,耳极世间之声,身极世间之鲜,口极世间之谭,一快活也。
再行几步又是‘真乐第二’写着:堂前列鼎,堂后度曲,宾客满席,男妇交舄,烛气薰天,珠翠委地,金钱不足,继以田土,二快活也……
三、四过后直到‘真乐第五’,上书:然人生受用至此,不及十年,家资田地荡尽矣,然后一身狼狈,朝不保夕,托钵歌伎之院,分餐孤老之盘,往来乡亲,恬不知耻,五快活也……
这是引自袁宏道写给舅父的信中所言,世人评之‘穷欢极乐’。
然而这还不是最妙的,拐角处还挂着一幅,上书‘还有一乐,亦不可不知’……
而后便遇转角,两人转过之后,豁然见龙飞凤舞几个大字就写在墙上:转角遇着爱,乃真快活也……两人停顿片刻,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竟不约而同笑出了声……
这种便是无厘头式的‘俗’与袁宏道的‘雅俗’丝毫不沾边,偏放在一处却显得趣意盎然。直到两人都进了雅间里坐下,雒华为还在咂摸:“俗气,真俗气!不过……还是有点意思。”
齐梅尓也笑叹:“久不在京城,没料变化竟如此之大。”
“呵呵,当初愚兄听人一番描述说有趣,却不知趣在何处?今日体会,想起一句话挺合适:不枉了眼耳鼻舌喉身意随我一场也。”
“这么一说还真是,我倒怀疑这还是福王爷那个广和楼?”
“自然是广和楼……喏,你瞧对面,就跟那位有关系,”雒华为朝对面努努嘴,又道:“别看是个女子,深得陛下宠信。”
齐梅尓扭头朝对面望去,正好看见邬阑也朝此张望,他眯了眯眼,然后又不动声色的将头转回来。
“她就是那个女官司珍?”
“是啊,倒是挺能赚钱……”
齐梅尓又笑着道:“能赚钱也是本事,大本事。”
“哎,现在世道真是变了啊……”这话语里似乎充满了怅然若失之感。
“年兄为何如此……失落?”
“哎,愚兄……记得当初刚升为日讲官时,心中也曾充满豪情,入阁那简直指日可待啊,什么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如今都七八年了,你都早升了三品大员,愚兄还在修史。修着修着,头发也白了,眼睛也花了……结果还是个修史的。”
齐梅尓有些忍俊不禁,他忍下笑意,道:“修史也挺好,当初要是我还呆在翰林院,估计也在修史。”
“好了,先不说这些了……”雒华为停下闲聊,又问道:“愚兄问你,现如今你作何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