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出井的水很凉,凉意从指甲缝里往手上钻。李五更蹲下洗碗,留也好,走也罢,其实也没什么的。

京里好,那才是人中龙凤该去的地儿。

有些人是痴癫行客,匆匆而过,明明没什么,你却将他的疯言疯语记得清清楚楚。

黄昏时候回村,还未坐下杨三水便来请他喝酒。

“杨老哥此番去拉船,可还过得去?”李五更端杯一口饮尽,烧酒劲儿大,辣得他喉口、胸里都痛。

“还成。”杨三水憨笑,他原本六月就要回来的,可三口滩实在缺人,东家出了双倍高价留他们,他左右衡量,最后还是多干了两个月。“这些日子倒多亏了你照顾我家志恒。”

李五更摆手:“跟我客气甚么,你粮食银钱这些都是留够了的,算哪门子的照顾。”

杨三水给他满上一杯,从床底勾了个纸包出来,放在桌子上:“这是从三口滩那边买的姜糖,好东西,你带回去吃。”

“那多谢老哥了。”李五更收下。

兄弟两个一壶酒喝到亥时,李五更头昏眼花,受不住便由杨志恒搀着回去。他头痛得很,脑子里乱成一团。

何宝云拉开被子下床,过来牵他去睡。

“小舅,你怎么去喝酒?”何宝云皱眉,一身酒臭熏得他难受。

李五更艰难地支起身子,抱他起来:“就喝一回,下回不喝了。”

何宝云从他怀里挣开,爬到另一张床去,被子蒙住自己,只露出个头,嫌弃道:“宝云不跟酒鬼睡,小舅你一个人睡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