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六日,军队撤回至大石城,各军开始分道扬镳撤回驻地,第三十三折冲府的三个团回到了拨换城。
跟着节度使回长安叙功的事情,就只能等到明年了,既然夫蒙灵察已经承诺,他自然不用担心。
没有战事的日子,唐军的生活是较为闲适的,除去清晨的跑操和上午的对练之外,整个冬季的下午就是在版筑的土屋内就着二两浊酒度日。
望着窗外厚实的积雪,军汉们热闹如翻天的吵吵声灌入耳中,李嗣业开始热衷于这种边塞生活。尤其是他的升迁已成为板上钉钉的事情,第八团的士卒们便认为剩下的日子弥足珍贵。
团里的几个队正围聚在燕小四的泥屋内相对而坐,他们的饮酒的案几就只是一个土墩,酒水虽冷,但下肚之后便会化作热气缓缓呼出。
“第八团难得有这样一个知冷知热的校尉,可惜马上就要升迁走了。”
“都护府会派个什么样的人来接任,唉,要是能不走就好了。”
燕小四瞪了说话这人一眼:“不走怎么样?永远留在这里守着你们这帮人?”
对方立刻隐隐刺着回击道:“我差点忘了,燕小四也在怛罗斯的功勋十四人中,到时候要离开咱们拨换城这个小地方,连升两级当个校尉什么的,谁还管咱们兄弟的死活。”
燕小四低头饮酒,默然说道:“去哪儿我是不在乎的,我也不在乎能有什么官位,校尉于我有救命之恩,只要能跟着他干就好。”
另两人随后默不作声了,低头小酌了一杯,闷声说道:“你倒是个知恩义的汉子。”
这些人闷闷地喝着酒水,直至红日落至城垣,土墙染做紫金色,拨换城的军营的土坯房仿佛被逐渐暗淡的天色淹没,然后被遗忘到时间的尽头。
李嗣业站在校尉值房的窗口,转过身来对坐在案几前的二人说道:“我准备跟着盖中丞的队伍回长安一趟,夫蒙将军允许我带一人,你们两个不想回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