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将军!李将军!”喊声在这空旷的冲击河滩地传得很远。
燕小四喊停了耕牛,李嗣业把系在腰间的中单披上,朝着封常清奔来的方向走去。
“幸不辱命。”封常清立在田里躬身叉手道。
“走,我们到田垄上去谈。“
李嗣业抚着他的脊背相跟着来到田边,封常清分别将两个竹筒解下来,从里面铺摊开两张相同大小的卷轴。
他把两张图同时铺在地上,用石块压住,它们一模一样,所不同的只是图上面的标注,疏勒布防图将地形变化,河流,山川起伏,每一个定居点、唐军的每一个据点,每一个集镇,甚至是沙漠遗弃村落都标注在上面。地图的左上的边角也已经补全,向西到达了休循州拔汉那境内,向北到达了碎叶川真珠河,唯一空缺的是西南角葱岭地区的地形图,如果把这一角补齐,边界应该延伸至婆勒川连云堡到坦驹岭,那里正是唐军将来的主攻方向。
疏勒草场分布图则标记重点部位,侧重画出分布在疏勒周边的所有草场,封常清甚至将草场的繁茂程度用密集或稀疏的墨点标注。
李嗣业拍着封常清的肩膀夸赞道:“常清,你可真是个人才呐。”
封常清显然没有遇到过这样的谬赞,脸色有些酡红,叉起手说道:“与将军之大才相比,属下这又算得了什么,这些测图的鼓车,器具,画山的方法都是将军所传授,跟着将军卑职受益匪浅,学到了很多。”
“呵,咳咳,”李嗣业干咳了两声,用拳头抵着下巴,伸手指着图纸问道:“好,那你跟我说说这制图过程中的所见与所悟。”
封常清指着地图说道:“卑职一路行来,发现距离定居点和州城、疏勒城越近,草场被啃食得越干净,反而是那些地势高耸的偏远草坡,几乎无人涉足。”
李嗣业明白,这可能与疏勒镇的几个州半耕半牧的生活方式有关,他们对于草场的利用率,和真正的游牧民族不可同日而语。
突厥人在这方面才是真正的专家,十姓部落在几百年甚至千年的游牧生涯中,早已经游牧转场的规律刻在了骨头里,每个部族都有划定的草场,每年数十次转场,能够保证绝不会在今年内啃食已经啃过的草皮,春夏秋冬循环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