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思敏躺在床上,身上盖着厚被子,红肿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瞪着门口。
商澜进来时,二人的视线对了个正着。
齐思敏哭声又起,身体也转了过去。
商澜自已招呼自已,沉默着在太师椅上坐下。
齐大太太碍着商澜救了齐思敏,态度倒也恭谨,为难地说道:“商大捕头,不是妾身不让你见,而是这孩子真的不听劝啊。大捕头行行好, 就放过我家敏敏吧,这孩子命苦,命苦啊,呜呜呜……”
母女俩一起哭了起来,旁边还有几个婢女陪着落泪,一唱一和,搞得商澜如同罪人一般。
沉不住气的人干不了刑警,所以商澜向来沉得住气。
她四下看看,发现屋里摆设朴素,帷幔、屏风、顶棚等,已经相当陈旧了。
商澜心道,好东西都给了女儿,齐大太太应该是个溺爱孩子的。
也好,溺爱也是爱,总不至于逼孩子去死。
商澜耐心地等到哭声变小,开了口:“其实,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死了都不知道凶徒是谁,死了都不能大仇得报。”
抽泣声中断了片刻。
商澜继续说道:“齐思敏,你这么要尖,受此奇耻大辱,难道不想报仇吗?”
“想!当然想,谁说我不想?我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齐思敏咬牙切齿地说道。
“很好。”商澜说道,“那 就把你记得的都告诉我。”
齐思敏怔了片刻,又哭了起来。
商澜懂得她的心里——一心为未来的丈夫保留的身体,却被一个肮脏的混蛋侵犯了,一旦想起,只怕 就痛不欲生吧。
她对齐大太太说道:“请您把人带出去,我和思敏姑娘单独谈谈。”
齐大太太想了想,擦干眼泪,走到床边,替齐思敏拉了拉被子,柔声道:“敏敏,大捕头说得对, 就算死,也得报完仇再死。娘先出去,你和她聊聊。”
一干妇人撤了出去。
关门时发出的“嘎吱”声,让齐思敏又冷静了些。
商澜找了个
绣凳,搬到床前重新落了座,说道:“聊聊吧,说到底 就是那么点事,大家都懂,你说出来心里也会舒服些。”
齐思敏的抽泣声又小了些。
商澜问道:“你是不是把嫁人和生儿育女当成了你毕生的目标?”
如果没有出家的心思,这个时代的姑娘们应该从未想过这样的问题——因为结果必然如此,她们大多视为理所当然。
所以当她提出来,齐思敏开始想的时候,她 就注定了要慢慢镇定下来。
“难道不是吗?”她抽噎着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