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越下越大,他跌跌撞撞地朝巷口走。

青石地砖年久失修,缝隙里溅起脏污的泥水,星星点点打在新刷过的黑皮鞋上。“见鬼!”索德格林尖利地叫骂,“见鬼!见鬼!见鬼!”

他三两步离开暗巷,打了辆车,下车后就把公文包顶在头顶朝房子跑去。钥匙被早上放在包里的卷饼沾过,黏上了一点油污,在颤抖的手里不断打滑,怎么都打不开门。

僵持之间,几丝黏腻腻的液体从顶上飞落。

索德格林半是恼怒半是不解地抬头,直直对上一张死气沉沉的青白脸庞。他认得这张脸,也认得被窗帘挡住的那半张。每天早上头一张脸的主人会为他准备早餐,晚上会为他洗涤衣物,他们曾在一张床上睡觉,在一张桌上吃饭,在一片空间里呼吸。而第二张脸——第二张脸的主人总是仰着脑袋叫他“爸爸”。

阵阵抽搐袭击他的喉咙,坎贝尔先生发出一声长长的、不似人声的惨叫。

这声让人毛骨悚然的叫喊被从中部截断。

说不清是风,还是利刃,还是一个人冷冰冰的手,那东西残酷又坚定地从他脖颈上滑过,死死卡住,像一把铁钳,甚至把他朝上提起。索德格林觉得自己又回到了童年时代,回到下课后因为犯事被继父抓起来殴打的时分,毫无还手之力,满怀恐惧之心。

旋即是一记清脆又沉闷的裂响。

“咔吧!”

旋即是一句陌生又熟悉的话语。

“猫头鹰法庭向你问好。”